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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变奏曲

媒体资源网 http://www.allchina.cn 2023/6/16

我和老公顾衍同一年毕业,进了同一家公司,他做销售,我做财务。后来,在国企改革的浪潮下,我们又在同一年失业。

失业后,我进了一家汽车4s店做会计,老公则和发小刘健合伙开了一家中介公司,专门做房屋的租赁业务。

也是他的运气好,赶上了房地产行业的兴起时代。新房交易越来越多,流向市场的二手房自然也多起来;随着城市规模的不断加大,人口密集地流向大城市,又催生了大量的房屋租赁需求。故而他们的业务如日中升,一天比一天多,正如人家说的,碰到风口猪都会飞起来。

我和老公失业回家,本来顶着巨大的压力,没想到,一下海都碰到了好的机遇,家庭收入慢慢改观了,但是随着经济难题的解决,我们的生活也变得复杂起来。

老公的应酬变多了,经常带着一身酒气回家,进门就软成一滩泥,每次安顿好他都得累我一身汗。

即便哪天没有应酬,他在家也是抱着手机玩,对手机比对儿子还亲。

一天,我正在上班,突然接到老公电话,他惊慌失措地说:老婆,你赶紧到我公司来一下!

我正在上班,有啥事回家说不行吗?我问道

不行呀!他几乎带着哭腔说道。

肯定发生什么事了!我赶紧请了假打车到了他的公司。他的公司开在市区的一个写字楼里,租了一间房,除了他和阿健,还雇了一个小姑娘做客服。进了门,果然如我所料,老公正一脸狼狈地跪在地上,一个男人恶狠狠站在他面前骂娘。那个小客服和阿健这会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估计吓得躲了出去。

我赶紧随手带上门,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男人严厉地对我说:你问问你老公都干了些啥!一天天地老惦记别人家的媳妇,还要不要脸!

老公赶忙说:大哥,你别误会,我和她绝对没什么,就是业务往来!然后又对着我说:老婆,你别着急,真的就是误会!

狗屁!男人大喝一声打断了他:什么误会?三更半夜给我老婆发消息,啥业务白天不能说非得睡觉了说?

这不是物业费要涨价吗?我和亚玲,不不,我和张亚玲协商能不能少涨点价嘛!老公赶紧辩解道

涨不涨价是她一个收费员能决定的事?少他妈找借口,还亚玲亚玲的,亚玲是你叫的吗?说着男人就要挥起拳头打人。

我上前一步拦下他,对他说:老哥,我听明白了!今天不论这事咋个说法,咱都别追究了,有些事说不清,也追究不明白。你看他也给你跪下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一下他算了!

男人瞅着我说:妹子,你是个明白人,要不我非要叫你过来,让你看清楚你老公是啥人!你看看,他都给我老婆说了些什么!

男人拿出个手机,手机背面是粉色镶钻壳子,一看就是个女士的手机。他不停地给我翻看聊天记录,我一看头像正是老公的微信号。上面有一些亲爱的,我想你,睡得好吗等等暧昧的言辞,看得我羞愤难当。想想他经常醉酒回家,有时候还带着莫名的香水味,我内心也不禁犯起疑问:难道他真的有情况了吗?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公,越看越觉得他是做贼心虚。

那老哥你说现在怎么办?我问道。再怎么说他是我老公,关起门来毕竟还是一家人,目前的这样的局面必须得赶紧了断,否则引来旁人的关注,以后怎么开门做生意。

他不是老板吗?不是显摆自己有钱吗?那就拿钱买平安吧?男人气哼哼地说道。

行!行!行!咱俩不打不相识,好说好说!老公站起来,忙不迭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经过简单的讨价还价,当场给男人转帐了一万。那个男人临走前对我说:管好你老公,一看他就不是省油的灯!

我又生气又心疼钱。晚上,顾衍想要抱抱我赔罪,被我一脚踢开了。心里的疙瘩还没解开,看见他就心烦。

顾衍小声说:别生气了!小心让儿子听见了。半大小子贼着呢!

你还知道自己有儿子呀!知道就别做那些事!又丢人又赔钱!

这点钱算个啥!我保证以后挣更多的钱给你!说着他又粘了上来。

到底咋回事?我气恼地一把推开他问道。

咳!就是谈租金涨价的事呗,他老婆是物业上的,我想着巴结巴结她,少掏点钱,可能没把握好尺度,说得过头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三事,这个男人就是神经过敏,你别…

行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想听他辩解,我又不是傻子,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人家没一点证据能找上门来?他没做一点亏心事能给人家跪下?联想起最近几个月他反常的行为,一上床就喊累,我就觉得事出有因。

顾衍的人长相一般,偏偏生了个桃花眼,看见漂亮的女人那双眼睛就弯成月牙了,说起话来起腻,态度温柔得像含了水的海棉,这招对女人还真的蛮有杀伤力。给他这种人当老婆缺乏安全感。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老公把公司搬到一个临街的铺面里,门头挂了个醒目的大招牌“宜家中介”,同时又新招了几个客服。

为了欢迎新人,老公在火锅店摆了一桌。他和阿健,我和三个小姑娘,一共六个人。最早来的那个小客服叫吴燕,和其他两个新来的女孩比,吴燕显得很老练。这天她化了妆,描眉化唇,穿着紧身衣裙,露出苗条的身材。她脖子上带着个金项链,不时故意地耸耸肩抬抬下巴颏,生怕别人注意不到那亮晃晃的项链。她现在和刚来时怯生生的乡下妹子的样子判若两人。饭桌上,吴燕不停地给两个老板敬酒,连连感谢老板的栽培!

嫂子,老板人真好,您可真有福!吴燕喝了点酒,两腮微红,看着我的眼神都有点涣散了,摇晃着身子站起来,非要给我也敬一杯。

小姑娘家家地,少喝点!我怕她喝多,赶紧抢下她的酒杯。

阿健笑着说道:你可别小看人家,小姑娘才能干!比我们强!是不是?他摇了摇老公的胳膊,两个人会意似的嘎嘎大笑起来。

讨厌!小客服吴燕佯装恼怒,拉着阿健非要罚他一杯酒。

罚我?我算哪门子亲戚干嘛罚我?阿健推搡着吴燕端酒杯的手不愿意喝。

吴燕抱着他的头就要灌酒,我看得目瞪口呆,看不出来这丫头这么泼辣。

行行行,我替我哥喝一杯!说完阿健把酒一饮而尽。

哥,我可够意思?喝完酒,阿健醉眼朦胧地问我老公。

够意思够意思!老公嘿嘿笑着说道,接着又说:咱们公司不断地发展壮大,要感谢你阿健,也要感谢小吴,她同样也功不可没呀。咱俩在外面跑单子,家里面的事多亏吴燕一手操持。现在公司的规模扩大了,新进来的两个人,你们要像吴燕学习,把全身心都要扑到公司的业务上来!以后燕子就是公司的副经理了!

吴燕一听,脸蛋更红润了,给自己又斟酒一杯,表态说:我一定跟着老板好好干!这杯酒我干了!

好好干!阿健对着吴燕挤眉弄眼地说道。

回到家,我问老公:阿健是不是看上吴燕了?

老公说:可能是吧?我不太清楚!

你统共就几个兵,还不清楚他们的情况?我问道

老公嫌我操闲心,有点不乐意地说:人家的私事我不管!你好好把你的班上,儿子马上小升初,你以后多顾家,公司的事少掺和啊!

我才不乐意掺和呢,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然后我又说道:孩子的事你不管?成天就知道喝酒!

那不是为了拉业务嘛!你以为我乐意?你不知道现在的客户多难伺候,给钱让他们自己去玩都不行,非要我作陪。说白了,就是怕出事了,好让我顶杠!

还真让他说着了,没过几天,警察的电话就打到我这儿来了。

那天晚上我正看着儿子写作业,手机响了,是一个座机电话。

现在谁还用座机?我带着疑问接通了电话,一个陌生的男子说道:你好!你是李女士吗?你老公是叫顾衍吗?

我心里咯磴一声,心想这么官方的话语会是谁打来的?老公说他晚上陪房管局的庞科长吃海鲜,难道喝多惹事了?

你好!我是敦煌路派出所,你老公在我们这里,麻烦你过来一下!

派出所里灯火通明,地上黑压压地蹲着一排男男女女,有的抬头四处张望,有的抱着头不言不语。那些女的穿着暴露,散发着浓烈的香水味,大多都用头发覆盖住脸面。

一个民警把我带进一间无人的办公室,说道:我们打电话通知你来,是因为你老公在洗浴会所找小姐,正好碰到我们今晚的安全大检查,对这些不正当的行为我们要进行处罚和拘留。有工作单位的通知单位,没有单位的通知家属。

我臊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不成器的老公,为了赚钱啥事都敢做!

给派出所交了罚款后,老公被释放回家。

害怕回家影响儿子休息,在楼底下我俩争吵起来。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怎么这么龌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顾衍四处瞅瞅没人,悄悄说道:真的不是我要找,是庞科长!

见我不相信,他又赌咒发誓:我要是说谎天打五雷轰!

然后他说这个庞科长给他介绍了一笔二手房交易的业务,利润可观。为了答谢人家,老公请他喝酒,喝完酒俩人又跑去洗浴中心洗澡。一下水就免不了说些带颜色的话,说着说着就起了心思。庞科长让老公找两个小姐“按摩”,老公推辞说:我家里有个母老虎,我可不敢!你想要我给你叫一个。

庞科长不悦,说:算啦算啦,谁家里没个母老虎?不过我可不做武大郎!我是武松!

老公明白他的心思,就叫了两个小姐服务,还没等干个啥就被警察逮着了。庞科长一推六二五,说小姐的事与他无关,是顾衍给他自己找的。为了即将到手的票子顾衍就把这事承担下来了。

顾衍说的有鼻子有眼,我一时难辩真伪。如果如他所说,那他内心还顾念着家庭,即便是追逐利益也是为了我和儿子生活得好些;但如果他说的不是真的,那就既背叛了我又欺骗了我,我该何去何从?这次是撞枪口上了,那以前有没有这种事可就不好说了。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有一点毋庸置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可惜这世上没有两全法,感情和利益永远无法和谐统一。

为了儿子我决定隐忍了,但从那天开始我们俩分开睡,互不干扰,他回来得迟与早我都不再过问。我一心铺在工作和儿子身上。因为专业强,我升职加薪了。顾衍的公司也做大了,不仅搞中介服务,他还开始炒房子。炒房子需要大量的资金,顾衍就和我商量,把我每个月的工资扣除家庭开支,剩余的都交给他做流动资金。一开始我不愿意,觉得风险太大,万一把钱投进去房子卖不掉怎么办?顾衍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中介费和炒房子相比就是毛毛雨。

听说他要抵押贷款炒房子,阿健不干了。阿健害怕原先挣的钱搭进去赔掉,一直反对顾衍的做法,最后俩人统一不了思想,就决定结束合作,各起炉灶。阿健还干中介老本行,顾衍则在老本行的基础上加上了炒房子。吴燕她们觉得顾衍能干,都想留下来跟着顾衍干,阿健等于分了一笔钱就走人了。俩人分开前请公司的员工吃饭,我作为家属作陪。

饭桌再不见原来热闹的气氛,吴燕时不时给阿健撇白眼。另外两个小姑娘看着吴燕的脸色行事,也低头吃饭不理睬阿健。

阿健对顾衍说:哥!咱俩打小一起和尿泥长大,你念过书,比我强,我就是个大老粗!没有哥的引导我还是个小混混。现在我好歹有个安身立命的饭碗了,这都要感谢哥哥的引导和栽培!哥,我敬你!说完阿健把分酒器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你还——吴燕翻着白眼对阿健说话,还没等说完被顾衍制止了。顾衍说:好兄弟,这些年咱俩总算闯出了一条生路,不容易啊!以后有啥困难互相帮助!

一定一定!你看这些人都愿意跟着你,我很羡慕呀!以后还请老哥多多提携老弟!阿健拍着顾衍的胳膊,一副情深意长的样子。

吃完饭,阿健抢着要去吧台买单,我不让,他非要去,我俩就一路谦让着来到吧台。

嫂子,我知道你是老实人,有些话我一直想说,但怕你担忧呀!阿健悄悄对我说道

我问他:啥话?有啥话尽管说!

瞧见不?阿健给我使了个眼见,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顾衍喝多了,手支在桌子上扶着头,吴燕正俯下身子关切地给他说着什么,另外两个丫头低着头在说悄悄话。

怎么啦?我收回目光问阿健

嫂子,小心某人!别让害虫把你的米缸霍霍了。阿健似有醉态,说了两句再不吭声了,身体有点摇晃不稳。

我的心习惯性地疼痛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了声:哦!

我的包里装着一张发票,上面是百利来商厦珠宝柜台的销售章子,时间是半年前,项目是黄金项链,金额套写得看不太清楚。这张发票夹在顾衍皮包的里层,有一次我找身份证无意发现的。估计他放进去后忘了拿出来。顾衍的确给我买过不少首饰,但都是翡翠和钻石,除了结婚时买过一条黄金项链,再没买过,因为我不喜欢黄金项链。看到这张发票,我就联想起了吴燕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但这仅仅是女人的直觉,我并没有证据。本来我可以拿着发票问顾衍,可是假如他不承认做了什么,或者说买来给客户送礼的,这不就堵住我的嘴了吗?反过来他还会怪我多疑多虑。我想先慢慢观察,没想到今天从阿健嘴里隐约得到了一些线索。

很快儿子的暑假到了,我预定了三亚的旅行团。我给顾衍说:公公婆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大海,趁着儿子假期把他们领上出去旅游一番。我捏着一张彩色海报在顾衍眼前晃了晃,上面碧海蓝天,一行广告语写着:拥抱大海,我们梦里的故乡!海南三亚十日游,带您玩转整个夏天!

我的想法怎么样?我问他

顾衍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声说:好!真是我的好老婆!可是我走不开呀,这两天高校毕业生就业,是租房子的小高峰,说着他面露难色。

我当然知道现在是租房高峰啊,这么几年下来,我也算半个中介专家了。我接着说:你就忙你的生意,我带着他们去就行了。

第二天我给单位请了年休假,然后回老家把公婆接到家里,收拾好出门的用品,就等着隔天坐飞机飞海南。10号的飞机,预定20号返程。

儿子和公婆见到大海开心极了,他们高兴地在雪白的沙滩上跑来跑去。我带着墨镜跟在他们身后,宽大的遮阳帽挡住了我的大半个脸,手里握着的手机传来一幅不堪的画面:顾衍和吴燕正在沙发上寻欢作乐。他们不知道,在每个房间都有我布置下的监控头,如果不是阿健提醒,我还想不到用这种方式解开谜题。一行眼泪悄悄滑落,这一幕终于来了。

儿子好奇我为什么老是拿着手机看,我说是在工作,不工作哪来的钱旅游啊。儿子恍然大悟似的,圆圆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婆婆似乎看出了我的忧郁,悄声问我:有啥事吗?我看你脸色不好呀!

我把手机转到她的面前,这是旅游来的第五天,吴燕已经当了五天的女主人了,这个无耻的女人用我的厨房,用我的餐厅,用我的沙发,还用我的卧室!这会她和我老公正在吃外卖,一边吃一边打情骂俏。第二天,我们买了返程机票,虽然儿子哭闹着说没有玩好,但是禁不住我们的劝说,公婆还允诺放寒假了陪他去东北滑雪,这才安静地顺从了我们。

当我们一行四人出现在家门口,顾衍和吴燕的脸都绿了。接下来的画面大家可以自行脑补。

我们搬了家,顾衍又搬了一次公司,至于那个吴燕,从此就从我们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原先那个花心的顾衍也消失了,现在的他真正地忙事业,不再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