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难以割舍的情怀
土豆,难以割舍的情怀
土豆是岚县的地标性农产品。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岚县人,我是吃着土豆长大的。土豆曾经牵动了我许多情感,也留下了不少耐人寻味的回忆。
上小学时,每到冬季,学校实行“一散学”,就是早晨上学后直至下午15时才一次性放学的规定。这样,学生早餐和午餐间隔长达近7个小时,忍饥挨饿就就成了必修课。那时,每过中午12点,我就饥肠辘辘,心慌腿软,竭力振作精神聆听老师的讲解,不时还瞟着教室的毛纸窗户,看上边的屋檐投影是否移动到了预先画好的横杠上——精明的同学设计的判断放学时间的方法。唯一期盼的就是放学铃声一响,回家饱餐一顿。
为了让我们兄妹几个吃得顺口舒适,母亲尽量变着花样做饭。因条件所限,大多数食物是以土豆为食材制作。也许是饥不择食的缘故,往日感觉平淡无奇的食物变得那样诱人,那样可口,熬山药绵软喷香,黑片子粘韧耐嚼,山药饹姜滑溜顺口,烧山药饼独具风味,凉拌山药丝清脆爽口……。
那时,我对土豆心存感激,心中常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如果没有了土豆,拿什么果腹充饥,拿什么维持正常的生活。但是,此后经历的一些事,让我对土豆的感情有了颠覆性变化。
我家的隔墙邻居是俊峰叔。那时,英俊能干的俊峰叔刚从山东参军转业回家,娶回了俊俏大方的山东姑娘翠娥婶,这件事在村中曾轰动一时。翠娥婶一有空,就会到我家与我母亲坐炕聊天,排遣思乡之苦。其间,免不了要倾诉生活中的一些委屈和不适应,特别是对土豆作出了这样的评价:想不到岚县这么穷,一日三顿离不开那个土豆子,真是太难吃了,哪像我们家乡,白面、大米天天吃,多幸福啊……。翠娥婶说这些话时皱着眉,懊恼和厌烦之情溢于言表。
土豆,在我看来是不可缺少的宝贝疙瘩,在外人看来却是难以下咽的食物,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
又一年正月的一天,父亲、母亲忙里忙外,准备宴请村内的亲戚朋友。在炒大烩菜时,父亲与母亲因为是否加土豆块的问题发生分歧。要强的母亲认为:土豆天天吃,不加为好。父亲认为:大烩菜中加入土豆块才更有味道。争执中,父亲想要夺过母亲手中的炒菜铁铲,不料铁铲把上的弯勾竟把母亲手掌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父亲急忙找来纱布给母亲包扎。年少无知的我从院里拿来一根木棍,对父亲狠狠打了两下,算作对这次争端的裁决。挨了打的父亲不仅不恼火,反而微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说:好孩子,懂得关心保护你娘了。
在我记忆里,父母鲜有争吵拌嘴,这次却因土豆发生了“流血事件”。经历这次事件后,我对土豆有了新的认识:土豆是果腹充饥的无奈之选,是难登大雅之堂、羞于示人的食物。
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土豆若即若离,在家中延续着吃土豆的习惯。如果外出,条件具备,我会尽量不吃它,避开它,更不向外人提及岚县土豆品质如何优良,土豆食物如何丰富多样,独具风味。
近年来,岚县立足土豆种植面积广,品质优良的实际,把土豆确立为脱贫致富的一项大产业,大做土豆文章,已经初步形成了“土豆种—土豆花—土豆—土豆宴”全产业链,农业、旅游、文化融合发展的新模式。
一时间,岚县土豆声名远播,“岚县土豆,产自没有雾霾的山区”这一广告语在全国许多地方都可看到。每到春秋季节,贩运土豆种、商品土豆的大小车辆在土豆丰产区穿梭往来;盛夏时节,在饮马池景区观赏土豆花的游人川流不息;每天,在县城各大饭店品尝土豆宴的外地宾朋络绎不绝……。土豆,已经变成了岚县走向世界的亮丽“名片”。
置身在土豆创造的繁华胜景中,我不得不重新审视土豆、认识土豆。土豆许多易被人忽略的优秀品质逐渐清晰起来,你看它:藏身地中,与土为伴,彰显低调踏实,不事张扬的本性;成就产业,致富一方,象征助人为乐,成人之美的品格;适应南北,耐瘠抗旱,展现不畏艰险,百折不挠的精神;百肴可用,入菜入汤,表现包容大气,无私奉献的品性;营养丰富,久食不腻,突出内涵深刻,初心不改的特质;皮糙肉厚,状如泥球,展示朴实无华,稳重敦厚的秉性;花开素雅,国色天香,突显秀外慧中,不娇不纵的气质……。
记不得哪位名人说过:吃什么,你就是什么。岚县人以土豆为食,土豆的性格已融化在我们的血液中。土豆培养了我们的性格,滋养了我们的精神。每一个岚县人,已烙上了深深的土豆印记。
现在我才明白,岚县人以土豆为食,以土豆为业,以土豆花为景,不仅是一种生存方式和生活习惯,更是对土豆精神的推崇和传承,还有那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怀!
作者简介
索建光,山西省岚县人,供职于党政机关,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表达情感,定格美好。作品散见于九九文章网、必读社等文学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