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燕归来 这个北京大爷擅长做这些“小玩意儿”
在策划老北京民俗“小玩意儿”——“耍货”(现称“玩具”)专题时,两个古老的民间小物件牢牢地拽住了我的目光——未见实物,虽然只是画册上的两张图,造型并非有鹤立鸡群气象,但是一股莫名的好奇心驱使我想跟它们会一会。
王文运在制作他的“小玩意儿”
几经周折,跟先前采访过的面塑传承人彭小平老师聊起此事,他说有一位老哥——王文运是把好手,擅长做这“小玩意儿”。
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这样,我敲开了王文运老爷子位于北京通州的家门。老爷子身材魁梧,面色朗润,慈眉善目,说起话来倍儿“哏儿”。边嘱咐老伴儿沏茶边说:“捣鼓这些‘小玩意儿’就是占地儿。”
记忆中的风景
太平燕,又叫“甩燕儿”,外观模仿的是“北京雨燕”。
甫一坐定,总算一睹了我心心念念的“小玩意儿”的真容,老爷子示意我上手试一试,“从未玩过,哪儿会这个啊?”我心想,便抓起其中的一个转起来,露怯得很,居然还把丝线给玩打结了。老爷子笑了笑,接过我手中的“小玩意儿”,瞬间转动自如,只听见耳畔传来“嘎吱嘎吱”声响,一声紧过一声,如在击鼓催征,名曰“吉祥鼓”。另外一个大它几号的就是“太平燕”,老爷子起身挪到客厅中央“耍”起来,“叽叽”“嚓嚓”声音撵着声音似在推圈划拳打太极。
两个“小玩意儿”都会“发声”,华山论剑,难分伯仲。吉祥鼓,更侧重声响,轻摇慢转,声若鼓瑟,转速急遽,嘈嘈如急雨;太平燕,上下翻飞,模样楚楚可人,声似雨燕呢喃,清越熨帖。都是老北京人喜闻乐见的民间传统“小玩意儿”。
可是,在很长一段年月里,难觅其踪,一些人慨叹道:“绝迹了,太可惜,上了年纪的老北京人小时候谁没玩过。”
据史料记载,太平燕,又叫“甩燕儿”,外观模仿的是“北京雨燕”(也就是老北京口中的“楼燕儿”),系老北京“耍货”中的一种节令玩具,多见于春节庙会。
吉祥鼓,也有人叫它“好运鼓”“吉利鼓”“摇摇鼓”“转转响”,起源于古人制作的陶鼓,随着时代演变,其逐渐演化成老百姓祛病辟邪、祈求平安、唤来财运的一种民俗“小玩意儿”,也是春节庙会上备受孩子青睐的一种“耍货”。
春节,老北京人,尤其是孩子不去逛逛厂甸庙会,等于没有过年。孩子们多半迷的是“耍货”摊儿,见着“小玩意儿”走不动道儿,哭着喊着要带回家,小贩见状遂大声吆喝起来:
小玩意儿,独一份儿
小孩玩着真有趣儿
不给买,噘着嘴儿
撒泼打滚不愿意儿
一对一对掉眼泪儿……
大过节的,拗不过小孩的哭闹,大人们只好掏腰包。
在很多民国文人的笔端下,抑或呈现旧京春节民俗的影视镜头中,不难发现这常见的一幕。
然而,从1950年开始,随着旧城改造等诸多因素制约,庙会一度取消,市场急剧萎缩,过去靠“耍货”糊口的手艺人,也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给孩子们带去无限欢乐的一些“小玩意儿”也渐渐定格为一代老北京人记忆中的一道风景。
取材于北京雨燕的“太平燕”
“耍货”也能谋生
童年是回不去了,但是父辈们制作“耍货”的一招一式如计算机编程般都录入了老爷子的脑瓜子里,这辈子是忘不掉了。
每个年代都有专属的记忆。时代的车轮轰隆隆地往前开,很多事与物都在随风而逝,但是在迅疾而过的一帧帧风景里,总有一些东西搁浅在隐秘的角落,不断地被一些人拾起、回味。
捡起祖上的老手艺,是王文运组建了小家庭、幼子绕膝黏人的时候,约莫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末期。
“那个年月,哪儿有闲钱给孩子买玩具,家家户户都是掰着钱过日子,但是又不想委屈了孩子,我一拍脑袋,就想起了小时候常玩的太平燕、吉祥鼓这些‘小玩意儿’,爷爷和父亲曾经一度以加工此类‘耍货’谋生。”已是满头银发的王老爷子压低了嗓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凸起的眼袋里潜藏着时光镌刻的年轮。
凡事到了回忆的时候,真实得跟假的似的。
小时候,家里穷,真是穷得叮当响。过去的人家都希望儿孙满堂,多子多福,一家人口超过十个的非常普遍。老百姓的思想很朴素,多生几个孩子,长大后都是劳动力,可以多挣钱。老爷子祖籍天津,家有十一个兄妹,夭折了五个,活下来的兄弟中他排行老五。
孩子们嗷嗷待哺,依凭手工活糊口的人家,想要多点儿收益,几乎什么都得干,加工这个加工那个,其中,制作吉祥鼓、太平燕也是谋生手段。印象中,爷爷、父亲等长辈一天到晚都在忙着做手工,家里到处堆满了各种“小玩意儿”。王文运静静地站在一旁给大人当帮手。
童年是回不去了,但是父辈们制作“耍货”的一招一式如计算机编程般都录入了老爷子的脑瓜子里,这辈子是忘不掉了。
旧时,能转的走马灯、铮铮作响的小车灯、修竹斋的空竹、鬼脸(面具)、泥人、刀枪、大锤、太平燕、吉祥鼓……供小孩玩耍的各种“小玩意儿”都叫“耍货”。后来有些“绝活儿”甚至被划归为“四旧”,整个手工业日薄西山,很多家庭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哪儿还有钱买“耍货”。没有其他长久营生,待在家里就得琢磨生计,一个偶然的机会,王文运的父亲谋得一份在百货公司当采购员的差事。自此,王家彻底告别了靠“耍货”为生的历史。那些被布满老茧的双手抚弄过的各种工具以及零件都被搁置在了角落里,任其蒙尘、结网、生锈,甚至自生自灭。
太平燕和吉祥鼓
在一些人眼中太平燕就是一个供人欢愉的“小玩意儿”,而对于王老爷子却是心头宝贝。
前面提过,老爷子重新捡起父辈的手艺,纯粹是为了给自家孩子做玩具。
“小的时候,没上手做过,但是有印象,知道怎么做。”王文运爱琢磨,亲自动手做的时候,发现父辈的那一套老方法忒费劲,固定太平燕的翅膀,又是在铁片上打眼又是穿铁丝,笨且费力,做出一个相当费工夫。第二次上手前,他就一直思考怎么改进工艺。后来,固定太平燕的头部、一对翅膀和尖铁片(与最前面的圆铁片摩擦时发声),一个订书钉就能锁牢靠。
“北京的太平燕,只要现在制作时采用订书钉的,可以说都是跟我学的,即使不是我亲手教的,那也是看到了我的作品受到启发。”老爷子拍着胸脯说,现在不少人也开始琢磨这“小玩意儿”,因为有市场,十个孩子八个都爱,一些人看到有利可图也尝试着做,往往“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或者“有其形而无其神”,贻笑大方。
“别看这‘小玩意儿’不起眼,里头的学问大着哩,各个工序都有讲究,一环扣一环。”老爷子伸出密布皱纹的双手,虎口、食指处堆叠着层层老茧。一件完整的太平燕不下18个部件且全是手工,尖铁片与竹签头部的圆铁片以及头身、羽翼都是一刀一刀裁出来的,所用铁片皆是废弃奶粉罐或易拉罐,燕羽用的是废旧相册纸或包装盒,尾翼选用复印纸,拴住燕身的是可收缩带丝线的鱼竿梢。
见过一些人做的太平燕,两翼居然粘上了鸡翎儿,还有人担心穿过圆铁片的竹签松动就在露出的一端用塑料垫固定,老爷子说一看就是外行,学了“半桶水”。其实很简单,竹签穿过圆铁片后有毛刺易松动,用钳子夹一下就能固定。尖铁片的位置与竹签头部的圆铁片摩擦出声,这是太平燕能够“呢喃有声”的关键。这就要求圆铁片要平,尖铁片的角度要正。如若尖铁片角度偏了,太平燕就变成“哑巴”了。此外,悦耳清脆的“呢喃”得选用老铁片(硬铁片),有经验的行家拿到铁片往地上“啪”地一扔,声音脆不脆,当下立判,这就是经验。
孟子在《离娄章句上》一文中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说的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太平燕的活灵活现怎少得了画龙点睛之笔——又圆又亮的大眼睛。老爷子做的太平燕,眼睛不是拿毛笔画的,而是用笔杆蘸白色丙烯颜料摁上去的,眼白眼珠分明,黄嘴上端左右各点一个小鼻孔,脖上两边染一小撮红羽,呈螺旋状的燕尾皆染大红,手摇时太平燕上下翻飞,发出惟妙惟肖的“呢喃”,惹人欢喜怜爱。
王老爷子曾在庙会上看到有人做的太平燕后气不打一处来,小燕儿的眼睛都叫那“半吊子”师傅给生生捅开,真弄成瞎子了,完全无神,“你说整成这样,不是瞎胡闹吗?”
爱之深,责之切。在一些人眼中太平燕就是一个供人欢愉的“小玩意儿”,而对于王老爷子却是心头宝贝。其实,关于“太平燕”的这一名称还有个小插曲。在2010年以前,太平燕还被人们唤作“沙燕”“雨燕”,老名字容易教人联想到“沙燕风筝”。2010年加入北京玩具协会不久,王文运向协会领导道出了这一疑虑,并给出“福燕”“喜燕”“太平燕”等数个新名称,后来这个“小玩意儿”改名为“太平燕”就传开了。
在今时今日的北京城,一人包揽太平燕与吉祥鼓两个绝活的手艺人凤毛麟角,而王文运恰好在这两个绝活领域里游刃有余。
吉祥鼓,历史远早于太平燕。在上古神话中,“年兽”有三怕:怕火、怕红、怕响。旧时过年,中国人要敲锣打鼓放鞭炮,以此驱走“年兽”,趋吉避凶,讨个吉利。怕“年兽”祸害小孩,大人们做出了吉祥鼓。每逢过大年,毛头小孩儿一人手里拿一只吉祥鼓,边跑边摇,旋转起来发出“嘎吱嘎吱”声响,如蝉鸣,如蛙叫,如炮仗,大老远都能听到。
王文运的父辈沿袭旧时传统制作这个小鼓,鼓身多用泥筒,有时也用竹筒,鼓面不外乎鱼皮、兽皮,拴鼓用的是清一色的马尾鬃,让吉祥鼓发出悦耳之声,需用火烤化松香,涂在挑棍上。
时代在变,东西在变,但老手艺没变。老爷子坦言他只是在“小玩意儿”上多花了些小心思。一切走环保路线,北京还未出台“禁放令”那会儿,过年燃放过的烟花筒成为他制作吉祥鼓的主料之一,挑棍是锯下的半截一次性筷子,鼓身是炮仗筒,鼓面是牛皮纸,拴鼓用的是钓鱼线,材料近乎寒碜。为了烘托过年氛围,他把鼓身、鼓面皆用丙烯颜料染成红色,再在炮仗筒上写一个醒目的金色“吉”字,有时还在挑棍尾端系上一条红穗,讨个好彩头,“岁岁平安”。“禁放令”颁布后,老爷子改用矿泉水瓶盖充当鼓身,摇起来声音反而更响,用力时甚至震耳欲聋。为了旋转时放大声量,拴鼓用的钓鱼线采用“手拉手”绑扎法。在瓶盖上穿孔用的“置子”都是老爷子通过无数次的试验打磨出来的。用他的话说,有一个得心应手的工具,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做好吉祥鼓,老爷子还搞了许多小发明,在操作台上钉两块木头,锯条从两块木头缝隙间锯下,这样锯面才会平整、标准。
老年月里,老手艺人的工具大都是自己制作,“利其器”是“善其事”的基础,这个理儿,王老爷子懂。
乍一看,吉祥鼓实在太“简单”了,也难怪有人看到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小玩意儿”,居然标价十元一只,一脸不屑地质问王老爷子:“就这破玩意儿,还十块,抢钱吧!”听后也不怒,老爷子慢条斯理地问对方:“您说我的创意值不值十块?”对方一时哑口无言。
也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看到矿泉水瓶盖摇身一变成为会“发声”的吉祥鼓后,认为制作简单,不想花“冤枉钱”,就对孩子说:“乖,回去后姥爷给你做一个。”这样的家长见得多了,老爷子说:“真的能够做出来,小孩子会对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捣鼓大半天,还是做不出来,对孩子是最大的伤害。”
其实,这事也印证了一句老话,叫“隔行如隔山”。制作吉祥鼓的原理就八个字——“摩擦、传导、震荡、放大”,但仅仅知道这些,很多人还是白忙活一场,这就要靠多年积淀下来的老手艺。
上庙会“练摊儿”去
排起的长队一度影响到出行,以至于园区工作人员凑到他跟前说:“王师傅,明天您往里移进去一点行不行?”
北方有句歇后语:“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此前,制作这些“小玩意儿”都属于练手,捯饬几个出来给自家孩子和邻居孩子玩耍,但是小打小闹的成分居多。退休后,一时闲下来有点不太适应,王文运一度爱上了钓鱼。手痒了,偶尔也动动手做些“小玩意儿”,住家一带的居民都知道他会这绝活儿。在一位朋友的引荐下,王文运受邀参加了非遗面塑技艺传承人彭小平在小汤山组织的活动。彭小平看了王文运的“作品”觉着有意思,便劝他把这“绝活儿”当成正经事儿来做。手艺人碰见手艺人,相见恨晚,心有灵犀,相谈甚欢。自此,王文运决定把下半辈子时光浪费在这“小玩意儿”上。
没想到的是,孩子们反对,老伴儿也加入到“反对阵线联盟”。家里空间就这么大,一下子被制作材料占去半壁江山,招人烦,看着心里堵得慌。
“可谁叫咱喜欢呢?话又说回来了,不是说老有所为、老有所乐嘛,上了岁数,手里要是没点儿事做,那就麻烦了,是不是?”老爷子说,自从给孩子们做“小玩意儿”后,心敞亮了,偶尔还能挣几个小钱,也不指望它来发财,就当作愉悦心情蛮好的。
拗不过老爷子,家人们乖乖就范。自此,有了一个活动天地,老爷子真正“玩”性大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老爷子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正式大规模地将“作品”投入市场是在2001年春节厂甸庙会。
厂甸庙会始于明朝嘉靖年间,与南京夫子庙、上海城隍庙、成都青羊宫一样,是历史悠久、色彩浓郁的地方标志性庙会。
得知厂甸庙会将在新世纪的第一个春节于原址恢复举办后,老爷子花了200元租了一个摊位,带上“作品”去练摊儿,玩了三个半天,手头的1000多个“小玩意儿”被抢购一空,受欢迎的程度甭提了,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北京时隔多年后再次看到熟悉的“小玩意儿”,一时间五味杂陈,整个人被黏在了摊位跟前,久久不愿离去。年轻人是购买主力,虽然大部分人未曾见过,但是好奇心驱使,加之好玩又有趣,毫不吝啬地把它们带回家。
“试水”成功后,凡是北京名气大的庙会,王文运都会争取租个摊位,让更多的老少朋友们有机会见到这些老北京“小玩意儿”。
王文运的太平燕、吉祥鼓在圈子里渐渐小有名气,得益于参展2010年圆明园首届皇家庙会和2019年北京地坛春节文化庙会。
老爷子回忆,圆明园的那场庙会,主办方没有搭建棚子,他推了一辆小三轮,就在一处被划定的小广场上吆喝,火得不行,排起的长队一度影响到出行,以至于园区工作人员凑到他跟前说:“王师傅,明天您往里移进去一点行不行?”可见这些老北京“小玩意儿”的受欢迎程度。
地坛庙会人气旺。第一天由于准备不足,带去的“小玩意儿”有限,不到中午即售罄。接连几天均复制了热销盛况。初五庙会闭幕,成品很快卖了个底儿朝天,还是不断有人涌到摊位前,老爷子一边安抚游客稍等一边拿出一些半成品,现做现卖,看到老百姓如此喜欢,老爷子乐和着说道:“一定要把这传统‘小玩意儿’做精做好,更好地传下去。”
王老爷子的手艺毋庸置疑,传统技艺“太平燕”2019年被列入北京市东城区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其“作品”在庙会上之所以走俏,据熟悉他的圈里人分析,除了“小玩意儿”沾了中国民间传统吉祥物的光之外,多少还跟他的又一项绝活儿不无关系,那就是吆喝打广告。
老爷子操着一口天津味儿的京腔,讲话还特别嘎,广告语张口即来:
《太平燕》
福燕喜燕带回家
全家老少笑哈哈
福燕喜燕跟您走
幸福安康年年有
吉祥鸟太平燕
不用油不用电
上下飞舞真好看
老北京地道“小玩意儿”
《吉祥鼓》
好运鼓 好运来 来好运
好运不转不来
往哪儿来?
往哪儿转?就往哪儿来
鸿运当头
吉祥如意
长长久久
红红火火
“穗穗”平安
万事如意
……
对于手艺人普遍关注的传承问题,老爷子直言:“这些都是来自咱中国民间的智慧,应该有人学。”但话锋一转,“学的人得有耐性,得真正喜欢感兴趣。有些人一接触就嫌麻烦,直嘀咕‘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手?’我心想,老手艺不就得用手嘛!为什么叫非遗?就是一代又一代的手艺人传下来的宝贵东西,把原汁原味的东西给丢了,精髓就没了,这门手艺就消失了。”
这些年,老爷子一门心思就“玩”这个,就琢磨这个。玩进了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玩进了社区,玩进了庙会,玩进了文化节,玩进了博览会,用他的话说:“这些不都是在传承嘛!”
前些年,老爷子请人给他题了四个字“京津燕王”,裱好之后悬挂在客厅中堂正上方的位置,他说:“咱不能忘祖!”毕竟,这门手艺也是老家儿给熏的。
文/王丹枫
来源/北京日报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