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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事风情,你知几何?

媒体资源网 http://www.allchina.cn 2023/6/16

鸡肉是餐桌上很多人喜欢吃的佳肴,或白斩,或红烧,白舞红飞;或油氽,或煲汤,水深火热。广告词:“鸡”不可失。但你未必养过鸡或杀过鸡,尤其在上海市区,允许吃鸡,禁止养鸡,难得有“鸡”会。我在魔都生活了大半辈子,城乡结合,不敢称自己是吃货,但资深“鸡事”,几多春秋。

每到小菜场去买鸡、买蛋,什么土鸡、柴鸡、笨鸡;苏北鸡、崇明鸡、家乡鸡 ......各种鸡,各种鸡生的蛋,别人或许会“搞勿清爽”而难以下手,但难不倒我这个从小就养过鸡的农村子弟:瞄一下,摸一把,问个价,格相貌大致错不了。

市场经济有句经典语录:商品的价格围绕着价值自发上下波动。现在市面上最多的是速成肉食鸡,很少能见到一年甚至多年养的鸡了,如果有卖家声称,这鸡是用稻糠喂养长大的“家作货”,那一定是“阿污乱冒充金刚钻!”想骗我,侬还嫩着点?

在农村生活的那阵子,别说养过鸡、鸭、鹅这类的家禽,就连牛、猪、羊那类畜生我都伺候过。别人或手无缚鸡之力,而我则手到禽来,邪气厉害:左手捉住鸡双翅,用小手指头扣住其中一只鸡脚,右手一把剪刀,对准这家伙喉咙的要害处“咔嚓”,再大的鸡也呜呼哀哉一脚去。从杀鸡、褪毛、洗净、上锅到装盘,一般刻把钟就能搞定,这真不是吹的。为啥?“买汰烧”有句名言:吃是最好的老师。我喜欢吃鸡,熟能生巧而已。

六十年代的浙东农村,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鸡。在农贸自由市场,竹篾筐里铺上麦秸,满满当当拥挤着鹅黄色的小鸡,张着惊恐的黑眼睛,娇嫩的小嘴儿一张一翕,鸣叫着、哄闹着、扑闪着毛茸茸的翅膀,小东西活泼可爱,现代语:萌翻了。几把青菜剁碎,拌上点儿麦麸皮、稻糠之类,就是鸡们的美食。在当时眼中,小鸡象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安能辨我是雌雄?

说农村人重男轻女,那是因为男的有劳动力,又有传宗接代的意思。而买小鸡则“重女轻男”,尤其是能分出公母时就更甚。因为“女”的能生蛋,性价比高。很多农村妇女,都想挑选一些以后能下蛋的雌小鸡。后来,我在不知是什么杂志上看到能分辨小鸡雌雄的技巧:挑选方法是把小鸡倒提着两条小腿,翅膀扑得有力的和脖子能弯回来啄你手的,大都是雄的;反之,脖子不怎么弯的,且安静的就是雌的。

骟鸡“大痞”来了!一声吆喝,小公鸡就摊上大事了。那时候,江西人走街串巷,不但擅长钉碗、撑纱丝,还补缸、补鼓甏,更有一大绝活,就是“阉”鸡;也叫“骟”鸡。我们称这行当的人为“骟鸡大痞”。为了使公鸡多长肉,不再在母鸡群中“打雄”交欢,小公鸡长到三个月左右还未打鸣时就要进行阉割手术,迟了就晚了。

骟鸡大痞摊开一块老布,磨得发亮的铜质小刀、小钳、镊子、竹片、铁弓。哇,一件件家伙,仿佛古老的法器。还有,鸡在外面觅食,你要捉拿它也非易事,但骟鸡大痞狡猾,先抛出诱饵,趁小公鸡争先恐后来啄食,猝不及防捉其脚,俗语说“擒贼先擒王”,捉鸡先捉脚。想起一句心灵鸡汤:天上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接下来就是惨不忍睹的一幕,让你见识什么叫外科医生?你懂的!

图片来自网络

骟过的公鸡伤口长好后,变得温顺驯服,个头比它的同类长得快,红红的冠子变小了,彩色的羽毛油光闪亮,血气方刚的红脸也变成粉红色,花嚓嚓的神情没有了,多了几分妩媚,俨然一只美丽的鸡妖。这种骟过的“太监”鸡,优点很多:个大,肉嫩,可吃可卖,也可以当礼物送人。

在过去还没“现代化”养鸡的时候,鼓励鸡们自由觅食,鸡群是早晨放出,晚上主动回家。一般人家的鸡群里只留一只公鸡,这只幸运的公鸡就是“骚公鸡”,也是当之无愧的鸡群“领袖”。

喂食的时候,公鸡总在中心位置,大脑袋埋在盆里挑三拣四,母鸡们挤挤蹭蹭,地位最低的溜着边儿作贼似的抢一口是一口。要是一群鸡在草地上觅食,聪明的公鸡就会玩“套路”:它先是仰着脖子急促地发出一阵咕咕的报喜声,全体母鸡为之一振,争先恐后呼啦啦地围了过来。找到的“蚯蚓”或“毛毛虫”都舍不得自己吃,要反复地叼起来,放下去,仿佛是在告诉身边的母鸡,想吃吗?直到引起馋嘴母鸡的注意,前来享用。然后,获得青睐的母鸡会温顺地往地上一蹲,屈身以待,公鸡顺顺利利地赖在母鸡背上,并啄住母鸡头上的毛,然后就“那个”了。民间叫:大雄。为此,凡在母鸡群中的公鸡,别看它趾高气扬的样子,其实大都是饿着的“瘪三”在装雄。所以,成年的公鸡,多不贪食而贪“色”。

古人崇尚鸡,有德禽美誉。《韩诗外传》云,鸡有五“德”:“首戴冠者,文也;足傅距者,武也;敌在前敢斗者,勇也;得食相告,仁也;守夜不失时,信也。”鸡被视为拥有文、武、勇、仁、信五种品德的动物,先进性领跑芸芸众生。

但鸡中也有不讲“鸡道”的败类。大多数的时候母鸡在公鸡面前一点女性尊严也没有,事前没征兆,招呼也不打,公鸡突发性的一头冲向一只母鸡,将那母鸡吓得魂飞魄散拼命逃窜。追上去,一嘴叼着人家头发,臭爪子抓住人家后背,前扯后压“霸王硬上弓”。什么爱的交流?什么对方感受?在那公鸡的“鸡道”中根本没有“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概念。想想看同志们,在任性的世界里,摊到有这特权这德行的雄性,还有比母鸡更倒霉的吗?人们说:这东西,天生就这样!

雄鸡除了在鸡群中独领风骚外,还担负着保卫任务,很重视在自己那一窝子里的“主权”,最恨“干涉内政”,不时嘀嘀咕咕提个醒,倘若有外敌侵犯本鸡族,立时会投入战斗,大有“天下兴亡,鸡公有责”的腔调。

母鸡除了孵小鸡外,主要任务是多生蛋。我过去的同学家里,有一只“梅林草鸡”,鸡龄十三年,遵鸡德,守妇道,高产能,称得上“光荣母鸡。”听人说,高龄的母鸡有毒,吃不得。后来它就在山上被放生,得善终。

人类有从众的心理,鸡亦有,进化得出奇的一致性。尤其是刚学会叫的小年青公鸡,那嗓音,那架势,虚张声势倒也罢了,有时根本就没一点准头,有点像炒股票的节奏,追涨。听见其他公鸡叫立马就跟进,不分时候地瞎叫。第一只叫的那只鸡,谁能保证它不是更年期?不是夜游症?脖子一扯,接着一群鸡就起哄应和。想起读小学时有篇《半夜鸡叫》的课文,这个杀千刀的周扒皮,就是利用公鸡这特点骗雇工们半夜起床干活。这“半夜鸡叫”的故事,虽是高玉宝虚构的文学作品,但在现实中我是领教过的,至今想起仍耿耿于怀。

李贺《致酒行》这样说: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说太阳是它叫唤出来的?事实是,鸡叫天亮,鸡不叫天也亮:喔、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