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长,一路走好
编者按:在万众狂欢的“双十一”晚会结束不久,又一位广告人悄悄离开了我们。原海波,绰号“乡长”,1981年生,河南焦作人,生前为省广策划创意中心总经理,于2015年11月11日凌晨离世。佛说人有八苦,“死”即为其中之一,本无须多言。只是乡长倒在34岁的年纪,大好的时光戛然而止,只换来一声叹息。在这里,广告门又一次提醒众多广告人,要注意身体。这句话似乎是老生常谈,但一次次上演的悲剧又不得不谈。联想起广告人跳槽至互联网公司,乃至创业的风潮,会不会有为自己健康考量的因素呢?
文/贱叔叔
乡长,一路走好!
很久没有这么悲痛的写一篇文字了,打开电脑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始,并不是没东西可写,只是回忆太多生怕漏了什么,那样会对不起我生前的兄弟——原海波。今天是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
早上我火急火燎的在奔波的路上,看到文丽的来电提示,我没有顾上接,那时候我正在和时间争分夺秒,生怕赶不上约好的会议。然而,当我打开随后而来的微信看到文丽的留言的时候,我整个人就震住了。
只有一行字:“海波没了……”
我突然觉得身子空了,说不出来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下意识回复了一个哭脸的图标,发出去之后又觉得太不严肃了。于是我拨通了电话,确认了这一噩耗。其实那一刻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任凭语言停顿的表达。挂了电话,我突然忍不住的眼泪伴随着身体的抽泣流了下来。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一个身边的朋友离去至于给你这么大的触动嘛。我们都会为亲人的离去流泪悲伤,可真正到了身边的朋友很少会如此难以控制情绪。也许原海波的离开不仅是他的离开,还带走了我们太多共同的回忆,带走了我们一起曾经发下的幼稚誓言,以及很多尚未彼此分享的约定。作为同事,到朋友,到一段人生的共同记忆。他走了,也带走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我们竟然也到了目送身边同龄人离去的年纪。这个年纪来的还太早。不过都是刚过而立的人,却要开始面对那些照片还没有泛黄,人却不再相见的思念。
回忆中还记得,2004年的7月,我们都刚刚来到广州,无论对于一个内地的孩子还是一个应届的大学毕业生,广州都是一个陌生却充满未知的城市。只是那时候,我们幼稚的把这种未知全部理解为实现梦想的可能。带着这种人生的憧憬我和海波在东风东路的这座大楼里第一次相遇了。还有37个各个大学毕业的小伙伴们。那一年我22,他23;他来自吉林大学中文系,我来自西北大学艺术系;他成为了一名入门级文案,我成为了一名入门级设计;他在策划局,我也在策划局。从此一起开始了我们的广告人生涯,也开始了我们从20到30的人生成长。
右二原海波
我已经无法数的清有多少次,我们一起加班到深夜,他习惯抽着烟,我习惯听着歌,彼此时不时的交流,时间在烟雾和音乐中送走一个又一个成长的夜。那时候他在一个小时出50条广告语的能力在惊呆我之后,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我写的是不是广告语,我只是个学中文的。”那个客户叫伊犁。
说起来,海波也确实像个学中文的,记得第一次见他我就觉得这个人真够土的,穿着衬衣短袖,里边还隐约可见一件白背心。这种穿法加上他的乡土发型,手背身后微驼着背,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从此我就给他起了个生动的绰号——乡长。这一叫就在省广叫开了,大家都开始叫他乡长。他每次都乐呵呵的答应。突然谁喊一声原海波我们还小不适应一下。这一叫竟然也是十来年的事了。因为我个子高且胖,他也经常叫我保长,顾名思义保安队长。他还经常调侃我说:“要是哪天从省广下岗了,你还可以当个小区保安混口饭吃。”
乡长是个愤青,特别愤青,愤青是因为爱国,甚至手机屏保都是一面五星红旗。我还因此嘲笑他假正经。倒是更贴合他乡长的气质。
他的愤青大多也会体现在喝酒的时候,都说酒后吐真言,他吐的绝对都是压抑很久的各种情愫。对于一个愤青而言,很多话不吐不快,喝酒大多是我们俩,有时候也会带着文丽。我们总是会扮演听众多一些,配合着他的高潮举杯呼应一下。那时候我觉得乡长真是傻的可爱。怎么就那么多情绪,其实又是那么简单的一条汉子。不过我知道他的情绪大都因为热爱工作,热爱专业,热爱一个广告文案的荣誉感。
回头看看,也许我们都不算优秀的广告人。因为我们都没有太多能叫得出的案例。但我们都还算是一个热爱这份工作的广告人。因为我们也把自己的青春满满的献给了一个行业,一家公司。
今天乡长离开了我们,但我并不想夸张的说他把生命也献给了广告行业。毕竟,一个人的生死有太多的原因。但我却可以说乡长至少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给了这个行业。也希望这个行业在他最后的日子里没有辜负他的热爱。
他走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没有人知道他最后的遗愿到底是什么。在一片悲哀当中也许我是最接近他心愿的那个人。
从去年年初我得知他检查出肝癌晚期的时候,我就已经哭过一次了。我接到小雷的电话得知这一噩耗,我坐在办公室里失声的哭了,比今天早上更激动。其实那一刻我就知道他被上帝宣判了死亡。我后来专程飞去广州看了他一次。他躺在肿瘤医院的重症病房,人消瘦了许多。他看见我后微微起身,我能感觉到他尽力的遮掩着虚弱,我故做轻松的坐在床边和他聊起来我在北京的业务,甚至还聊了互动的趋势和广告的一些改变,我们好像很默契的都没有碰触他的病情。我们都知道这是癌症,在癌症面前说什么都显得虚弱无力。
2014年4月22日我去探望了住院的他
走出病房再见到他已经是大半年后了。我在公司见到他,他气色明显回升了,我甚至惊讶竟他回到了岗位。我这时才问候了他的身体情况。而此时也正是我准备离开省广的时候。
简单的问候再见既是最近,也就是不到两个月前,我们一起吃了顿饭,他得知我回来后专门从家赶过来见我。
饭桌上,我说我采访你一下。
“当时你得知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你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他非常认真的听完我的问题回答道:
“我当时其实一点也不害怕,我就是在想啊,我这辈子啊还有没有什么事伤害了谁?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去给人家道个歉,没有遗憾的离开。”
我的心被震动了,我感受到了那种死亡前的真实。我又问道:
“如果你现在身体恢复了,你最想做的是什么事?”
他笑了笑说道:
“我根本就不求能痊愈,我现在已经是半个癌症专家了。我只想凑够200万去美国看病。只要能让我再活20年,看着我儿子结婚,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我此刻已经没法问下去了,我说:
“我会把这些真实的话呈现在公众账号里,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癌症患者如何看待死亡和生命,你介意吗?”
他说:“我不介意,这有什么介意的。至少我还有点用。”
今天我把他写出来给大家看,按照当时的约定。只是遗憾没能先给你看看是不是客观。
乡长,你走了,也许我的记忆不能完整的记录你的一生。但我尽量按照一个愤青的标准,做到不夸大,不刻意的写下我对你的纪念。只是我的文字能力不如你,没法达到中文系的水准。请你在天之灵不要笑我。谁叫你是我的文案,而我是你的美术。
兄弟,一路走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仅以此文纪念我的好兄弟原海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