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璟

广告行业就是摆渡的一支大船，每日将很多人渡向对岸，又将更多的人拉向码头。也许作为屁颠跑在广告第一线的你来说，还没有想过不做广告了，做什么。你也许想的是花几年的时间做到资深文案，再把老大干掉，做创意总监、客户总监。当越来越多的广告们凭着热血投身广告的时候，你可发现曾在你身边，领你入行的老鸟们，此刻都在何方？

我们在广大的资深广告人中间展开了调查和采访，也许你还不够老，但他们的现在很可能就是你的未来。

远离广告 回归生活

张霞—10年资历 现为导演。

他的广告故事从1999年开始讲起，第一份工作是文案。高中时，张霞一直热爱美术，但理想得不到父母支持，理由是只有成绩差的学生才会去考那类学校，于是张霞成了物理系的学生。

梦想这东西就像不经意洒下的种子，总会破土重生。临近毕业，张霞想到以后要和干瘪无味的自然科学打交道，就觉得十分可怕，虽然他不清楚自己最想从事什么职业，但他很知道不要做什么—不做与物理相关的工作。当他了解到广告是个与创意相关的职业时，令他兴奋不已，于是物理专业一毕业，他就跑到了广告公司。他先后呆过重庆上海北京，呆过4A和本土， 做过文案和创意总监，08年夏天，开始导演生涯。

改行需要很大勇气，因为选择就意味着放弃，放弃你之前用了N年打拼后所拥有的一切，从头开始。“做到这个年头，什么职位都经历过了，越来越发现每当说服自己继续坚持的时候，越来越缺少理由。”当初投身广告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自由，为了更多的主观意识能得以表达，但越发觉得广告受限太多。“在大公司做事就是生活在一个温床里，人在里面很容易放松对自己的鞭策，你的思想、你的激情就会慢慢被消融掉。”“时间久了就不会有反抗，习惯了被虐待，没有想过考虑自己真正想要的。”

离开广告，张霞选择了能给自己更大自由的导演职业。也许电影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通道。不少朋友找张霞担任广告片导演，现在，张霞边拍着广告，边为电影做着准备。无论是自己拍广告，还是帮别人做电影，还是构思自己的电影剧本……虽然导演工作同样会熬夜加班，但他心里是快乐的。

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创意可以影响和改变很多事情，也很自负很有热情。从最初的文案到创意总监，张霞经历了一个广告人成长的每一件小事。而作为总监，又要帮助老板去考虑公司经营上的事情。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曾经为之着迷骄傲的创意只是商业棋盘里的一个非常小非常小的棋子。

张霞坦然地说，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离开了广告圈子是对自我的一种解放，“在不伤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能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这是他理解的自由。

用另一种方式去“广告”

邱小石，十余年广告资历，如今作为“读易洞”的老板，仍然跑在广告的道路上。

在接受我们采访的时候，邱小石始终承认自己没有离开广告的圈子，只是做了这么久的广告，自己想换个方式生活，有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

93年入行，06年渴望改变。很凑巧，邱小石的离职职位也是创意总监。邱小石入行做地产文案，2001年到2008年在典晶做创意总监，离开典晶的时候，他的广告历史已经写到了第15个年头。

邱小石坚持做着广告，和朋友以工作室的组织形式接一些客户。当他离开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他过上了书店老板的悠然生活，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当我问起他，离开广告改行之后的生活，他纠正了说法，“我没有改行，我还在做着广告，只是多了一个书店，个人生活有了改变。”

由他独立制造的两家书店，创造了3种阅读方式，在书架上画满手绘的有趣图案，每天会在书店博客上推荐与拍摄一本新书，举办各种有趣的小型展览，发布自办的刊物，创造了思维与创意的小型乐园。

如今的“读易洞”，已经度过了4个年头，在豆瓣等很多年轻人社区拥有大批粉丝，对于这个颇具个性的小店，圈里人也经常把它作为休闲的据点。

邱小石说，他每周会有两三天在工作室忙客户的事情，这仍是他的事业重心之一，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打理两个书店的事务。换个说法，邱小石只是换了一个方式进行了再创业，方向没有改变，但把脚步转移到了小路上。

他也说并不后悔，当时的离开带着勇气和兴奋。我还可以说他是个广告人，但在吵闹的街市，已寻不见他的身影。

何时离开，何时归来？

在进行这个专题的时候，耳边刚好传来晃悠告别典晶，另起炉灶的消息。忽然意识到，总是到了相似的年纪，总是走过相同的道路，这些人都会萌生重新选择的意愿。看过了太多的风景，才会想去创造新的风景。

这些人大都分布于30-35岁，在传播行业已经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当过小兵，成为老大。在不能或不愿成为老板之一的情况下，这些资深广告人往往会觉得，前方的道路已经没有那么诱人。

有的人像张霞一样，离开了广告，去追求其他的梦想。或许是一个有品位的服装店，或许是一家有个人调调的咖啡馆小酒吧，或许是一家安乐的私房菜。或者是其他更有意思的玩意。广告人聪明的大脑，时刻都会用来发现新的大陆。

也有很多人仍然徜徉在广告的海洋，只是独自调转了方向，游向新的海域。你一定经常听说，他去了那家被自己天天骂的甲方，她去了媒体终于有了自己的发言权，她他想自己做点什么，开了一间工作室或小公司当起了老板，看着手下这些曾经的自己为自己创造利润。

其实离开的人并非是被折磨的疲惫不堪，希望去过轻松自在的生活。改行后的这些选择，无论是餐馆小老板还是工作室的头儿，都使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加忙碌劳累的境地。也许原来为的是客户的满意，今天的努力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在这个圈子里，我们经常会听说某某开了一个馆子，什么时候去坐坐。这些还在线的资深广告们，看着自己的伙伴纷纷离去，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一次的问卷将调查者的范围调整到了6年以上资历的资深广告们，听着过来人的说法，可以更好的前行。

 
7年

绝对有50岁吧；
自己搞公司的可能性大；
挣钱不多 鸭梨很大 当工作磨灭了最后一丝对广告的兴趣 又有其他生计 当然离开；
有很多，最近的是两口子一起彻底淡出广告圈，开始在西单卖衣服，也抛售了几箱广告书籍；
什么行业都不容易 要调整好心态；
开饭馆、酒吧、咖啡厅、书店……；
期望还活着；
把广告当事业看 还是工作看 当做事业 你就得甘心付出；当做工作 和瓦工、电焊工一样，就是份谋生手段；
很多人郁闷压抑恨 是因为开始时心气太高了 入行几年后心理落差太大。

——Morton，某外资广告公司 ，SCW，7年

22年

是人都有疲惫的时候，精力有没有限要看对广告还有没有热情；
30?40?50?60?大概只有老年痴呆能阻止一个人的IDEA吧！
若干年后仍将身归地球吧（如果地球还没毁灭）。在任何地点，以任何形式，做跟创意有关的任何事情。
没有了热情，梦醒了发现广告只是个工时低又伤身体的行业。其实还有其他更好挣钱又不伤身的行业可做，广告适合傻子。
大学广告系50位同班同学，只剩下我一个人在4A广告公司，49个故事太多了……
广告人难成为豪门！
应该都比较好吧，至少身体好了！
广告是现实的，不属于幻想。

——龙杰琦，Cheil，ECD

10年

有；
35岁；
青春饭，应该要转行，年轻人紧逼其后，未来我们在行业中的优势不明显，或者创业当老板，或者转行或者转型，早晚的事。
利益，有更好的行业或者更好职位，地产广告业利润下滑，行业景气指数下划。坦然面对，行业存在就有路可走。
有几个做广告都去开发商效果都不错，发展潜力更大，也能谋到不错的职位。
去开发商的，自己创业的，改行干其他；
中国变化太大了，十年很让人有些遥不可触。应该会更好，变数会很大。现代人的安全感比较小，未来很美好，却变化无常。

——向上，郑州智信广告，副总经理

6年

很疲惫。
战斗到突然有一天不想做了为止，但是说不出时间；
我会和父母在一起。好好孝敬父母；
有厌倦的问题，有能力问题，有人品问题，有毅力问题，有钱的问题，有家庭问题等等，我已经从很多失望中习惯了坦然看到；
好几个离开圈子的朋友，最后又回来了。哎；
所以我觉得没有想清楚和足够的准备以及绝佳机会，坚决不会去改行；
开个咖啡厅啊，卖点什么糕点啊，还有做老师的；
要求不高，遇到好的老板，好的客户和好的团队。自己和家人身体好。

——资深广告们，4A，SAD

从98年10月，到现在。

工作忙碌的时候，有此感觉。
40岁。
找个小城市，作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喜欢的行业。
想明白的人走了，没想明白的人也走了。走与不走，其实是自己想没想明白，到底要如何。
我有很多朋友，离开了这个行业，也有很多离开了之后回到了这个行业。我问其中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还要做广告，他说不管怎样，做广告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快乐的。
我总在想，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会怎样。
开店，创业，小饭馆，书店，咖啡馆。
换一个平台，争取走的更长久。
每个人都要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晃悠，北京一起传播，运营执行

13年

顺其自然吧；
对广告行业厌倦、失望；身体、精力原因；谋求其他行业、职业发展；认为广告不适合自己；广告只是过渡职业；认为广告行业没什么发展空间了……；失望、无奈、坦然、开心、平静都有吧；
有。阿三、痛楚，开饭店了；劳博，做网站去了
哦，原来广告人还可以去开饭店；
餐饮、摄影、画画、作家、演艺、音乐、教育、IT等；专职或SOHO或自己创业；
广告行业的下一个十年估计和现在差不多的样子，可能传统渐微、网络渐强，此落彼伏吧；广告行业太成熟了，对资深老鸟而言，已经没有多大的上升空间了。所以不知道下一个十年，我是否还在行业里坚持。

——黄大，和光同程品牌顾问，执行总监

10年

经常有，但多半不是体力和脑力，而是对行业现状的无奈。
35岁前一定转行，或做自己要做的事
尽量远离这个行业，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要做，创意不只局限在这个行业里。
这个行业在中国还不成熟，再加上中国市场的不成熟，所以是必然状况，新人因为热情投入行业，是好事，可以不断让行业保持热度。
很多，很多朋友做到总经理和创意总监，在公司已经没有空间了，所以都会选择离开，自己开公司或转行。这样的人在别人的公司下是没有归属感和价值感的。
会思考，感触到未必。
甲方，媒体，开公司，做自己想做的事，做顾问
如果还要做下去是不敢想的，尽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资深广告们，知名本土，创意总监

天空不曾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过去不可重来，而来者却可以望见。亲爱的，10年后的你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