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五

 
【明日何求？】

“绿柳公寓”的开盘首日数据统计出来了，当天总签约销售套数是239套，总价销售额超了两个亿，这无论对于杨震还是对于“绿柳公寓”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单凭这个数据，已经足以笑傲目前的南汇小户型市场了，一个新的销冠记录将为他们而来。当天晚上，杨震一边躺在床上兴奋一边在想，用不了多久，自己的名片上就有一个新的称呼了：杨震副总经理。这可是一个很大的跨越啊，一个很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提高。

郑啸虎也由衷的为杨震感到高兴，同时，他也在为肖靓感到开心。肖靓刚到洪泰上海公司没多久，就可以取得这样的一个成就，值得庆祝。于是，郑啸虎想在晚上约肖靓一起吃饭，但肖靓说父母过来上海，她必须得回家陪二老，郑啸虎也就只好做罢。

其实那天晚上肖靓的父母并没有来上海，而肖靓却约了沈东阳一起吃饭，肖靓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沈东阳对这次“绿柳公寓”的开盘热销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毕竟她和杨震在形式上是一组的，肖靓害怕沈东阳会在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对自己的印象有所改变，哪怕这种担忧来得可能会有些多余。

“没事儿的，肖靓，你放心，杨震今天算是给我们大家上了一堂营销体验课，不过，结果还没有出来，不是吗？”代官山的晚宴上，沈东阳宽慰肖靓。
“沈总，你对‘水语城’就真的那么有信心吗？”肖靓小心翼翼的问。
“现在说没信心也晚了，呵呵，说真的，我还是有信心的，所以你也没必要担心，就算我输了，事情也怪不到你，怪我自己的好胜心太强，不够淡定，所以才会答应杨震做PK，也算是自取其辱吧。”沈东阳苦笑，作为一个向人生提案的生命乙方，他明白自己总要会面对各种各样的PK，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对方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他都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别管怎么说，沈总，我祝你所带队的‘水语城’开盘就可以售磬。”肖靓笑着举起了酒杯，现在换她在宽慰沈东阳了。

要不要给蒋峰打个电话？这是郑啸虎晚上一直在犹豫的事情。打？万一蒋峰觉得他和杨震都是取得一点成绩就骄傲的人，加深负面印象怎么办？更何况，“水语城”也要连珠炮似的开盘了，万一“水语城”比“绿柳公寓”多销了一套又怎么办？算了，还是别打了，虽然这事儿确实值得炫耀，但露脸也意味着有露怯的风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看“水语城”那边的开盘情况吧。在蒋峰的面前，郑啸虎也知道自己是一个乙方，命运完全依附在蒋峰这个甲方的老板面前，在乙方的内部，也有甲乙双方相互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在洪泰公司，无论占据绝对话语权的蒋峰就是那个甲方，而他所有的手下，都是打着工，拿着薪水的乙方，蒋峰可以对他们予取予求。

知道了“绿柳公寓”的销售开盘首日数据后，沈东阳反倒更加放心了，有了“绿柳公寓”和杨震的试水，说明南汇板块的购买热情和销售潜力还是存在的。现场的人数远远超过了239组，为什么其余那些人不急着下定签约呢？他们一定是在等着近在咫尺的“水语城”开盘，“水语城”的小户型将是南汇板块第一个过万的小户型，业内都在期待，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还有一天，“水语城”小户型就要开盘了，这天洪泰上海公司里格外热闹，大家都在半真半假的纷纷祝贺着杨震领军的“绿柳公寓”工作组取得了优异成绩，也都在私下里交头接耳打探着沈东阳所带领的“水语城”工作组的状态。看着杨震频频走下楼去接受大家的祝贺，沈东阳始终呆在办公室中挂着淡淡的微笑，他知道现在不是他应该高调的时候，而杨震的表现却显得非常好玩，这个人确实太过于自大了。

“东阳，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郑啸虎敲了敲沈东阳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就等着明天开盘了，刚刚和宫鹤通完了电话，现场没有任何问题。”沈东阳一副虚心的样子汇报工作。
“别太有压力，杨震虽然做得挺出色的，但我相信你也不差。”郑啸虎若有所指的说。
“我没压力，杨震在上海这么多年了，实力确实是很强的，‘水语城’如果在销售上不如‘绿柳公寓’我觉得也是正常的，毕竟这边的小户型也是刚刚面市，不像‘绿柳公寓’已经有过一定程度上的客源积累。”沈东阳想了想说。
“没事儿，我觉得‘水语城’毕竟是个大盘，所受的关注度肯定是不小的，这不，前一段时间以来，总有一些业内的朋友问我那边的房子怎么样，我可是隆重推荐啊。”这点郑啸虎说的倒是实话，因为他作为洪泰上海的话事人，自己公司所涉猎的每个项目，都只能言好不能言差。
“嗯，呵呵，看来只有等明天再说了，‘水语城’到底是给我涨脸还是给我丢人，都是得等明天开盘完了才能说啊。”沈东阳诡异的一笑。

下午下班之前，何婷婷来了一趟沈东阳的办公室，这一整天何婷婷都在打电话，她通知大家“水语城”开盘的消息，还约了自己好多业内的朋友去看房子，基本上算是在帮助“水语城”确实潜在客户，可是在何婷婷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有好多人已经知道了“水语城”开盘的消息，而且明确表示了会去看，甚至有人还托何婷婷帮着说说话，看能不能让筑邦的销售部门看在业内同行的面子上给个折扣。

沈东阳得知这些消息后，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这应该是在意料之中的，对于南汇板块的房地产市场来说，可以涨幅的空间太大了，而“水语城”这样的大盘，肯定是只能涨不会跌的，这些房地产业内的人物，一个比一个鸡贼，怎么可能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不出手抢购“水语城”小户型的第一批房源，第二批如果涨价，那么首先获利的就是这些心比眼快，手比心快的家伙。

“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个饭？”何婷婷和沈东阳说完工作的事情，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前又停下了，其实何婷婷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觉得自己有够别扭，作为一位房地产业内八面玲珑的知名美女，有太多所谓的成功人士想要和她共进晚餐了，何婷婷没少驳这些大老总的面子，因为她知道有些人的晚餐过后意味着什么，现在这样主动的想要邀请谁一起吃饭，何婷婷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太擅长。
“不了，婷婷，你先去吃吧，我还得看一会儿文件，加班啊，明天一起等着庆功宴吧。”沈东阳摆了摆手，眼睛又回到了电脑里的PPT上。
“那，那好吧，你也别折腾太晚了，注意身体。”何婷婷耸了耸肩膀。

沈东阳没空想何婷婷话里的意思，他甚至都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他所要面对的是明天早上的开盘，还有之前肖靓汇报上来的一些“阡陌周庄”情况。所有的乙方，都有这样一种感觉，貌似工作永远都在高压期，刚刚处理完了一个甲方的当前任务，又要面对另一个甲方的目前需要。

沈东阳忙完了工作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从自己办公室里出来的杨震，杨震见到沈东阳后，露出了花儿一样的笑容。

“回去啊东阳。”胜利者的姿态应该是谦和的，至少杨震是这样理解的，至少杨震是把自己当成胜利者的，虽然仗才刚刚打响。
“嗯，回去了，累了，明天‘水语城’开盘，又得忙一天。”沈东阳摇头叹息。
“没事儿，我明天过去帮你忙，对了，今天‘绿柳公寓’又销了二十多套，基本上再有两天，首推的就清了。”杨震等了一天，就等着跟沈东阳“交流”一下现有成果呢。
“好事儿啊，咱们公司的业绩榜，你杨震算是推不下来了。”沈东阳配合的笑。
“哪有的事儿，谁都不敢说自己是常胜将军，行了，你快回去吧，我这儿还有点儿事儿，这几天也够忙的了。”杨震叹息说。

走出公司所在的大楼，上海的夜色就像天堂的幻境一样不真实，港汇广场的喷水池，美罗城球体的滚动广告，东方商厦楼壁上的LED电子显示屏，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璀璨亮丽，这个城市的夜晚，究竟暗藏着什么样的玄机，值得这么多双忙碌的脚为它奔波，为它劳作？

沈东阳现在并不觉得明天对自己很重要了，因为还有无数个明天等着他去面对……

【大奇迹日】

何婷婷到公司的时候，公司里只有赵亮一个人在，其它人还都没有来，何婷婷在上楼了以后，特意走到了沈东阳办公室看了一眼，沈东阳的办公室门没有锁，她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何婷婷摇了摇头，她帮沈东阳把窗子打开，顺手把那个已经挤满了烟蒂的烟灰缸倒掉，就在她做完了这些准备出去的时候，沈东阳也上了楼。

“你这办公室也该收拾收拾了，除了杨震那屋，就你这屋子里最不干净。”何婷婷嗔怪。
“没有啊，我觉得还蛮好的，保洁昨天来的时候我在，所以没倒烟灰缸，其它的还好吧。”沈东阳环顾了一眼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桌上堆着一些凌乱的文件，几个已经没有烟了的烟盒和杂七杂八的东西也随意的放着，沈东阳突然发现，自己开始邋遢起来了，虽然他的嘴里在和何婷婷说着违心的话，要知道在还有林姗的日子里，以他干净的程度绝对无法忍受现在这种办公环境。
“还好？这就叫还好？男人，你的名字叫混乱。”何婷婷摇了摇头叹息。
“哈哈，这一段确实太忙了，今天搞定了‘水语城’后，我就好好收拾收拾办公室。”沈东阳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他现在不敢想林姗，但他更不想因为逃避感情而毁了自己的生活。
“准备准备走吧，咱们可能得先去，别等郑总和杨震了。”何婷婷对沈东阳说。

“水语城”的项目现场在今天装点得格外漂亮，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从停车场蜿蜒直入由会所改成的临时销售大厅。一面面小旗子，在路上迎风招展，一支支小水柱，从园林绿地里跃起淋湿了这个闷热的上海仲夏。

宫鹤穿着一身杰尼亚的西装，一脸笑容的迎着自己的领导和准备在“水语城”购房的业内朋友，看着这些人也在相互打着招呼，宫鹤的心情很激动，因为现场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原本只打算推盘420套，可是中午还不到，现场就已经来了600多组人，相信在路上还有一些人正在赶往“水语城”项目现场。

看着现在这样的局面，兰洪光也在暗暗的庆幸，还好开盘活动定在了项目现场，如果定在了新锦江饭店，那宴会厅能接待多少人不说，不能及时选购的购房者，临场热情肯定是大打折扣。兰洪光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和四周所有的人打招呼，看到赵汉英向他走过来，兰洪光连忙迎了上去。

“赵总，您什么时候过来的？”兰洪光问。
“要不是跟袁局长有个饭局，今天连程总都想过来，我们哪儿敢不来啊。”赵汉英笑说。
“这次开盘活动搞得很好，宫鹤这小子确实有一套啊，搞得不错。”兰洪光点头。
“是啊，听说洪泰那边也帮着他出了不少主意，业内人士的定向营销还是第一次搞，又不用什么费用，现在上头认为，省钱才是真理。对了洪光，这次推了多少套？”赵汉英说。
“420套，不过看现场这种形式，我觉得未必能够啊，哈哈。”兰洪光大笑。

这是几句极其普通的交谈，但在复杂的甲方环境里，这样的谈话往往也都意味着两个人派系的不同和站队的不同，换一个真实的语境，就更容易看出赵汉英和兰洪光之间的矛盾所在，这种矛盾不是敌我矛盾，是内部矛盾，可往往这种内部矛盾，最值得思考和关注。还原一次他们所想对对方说的真话吧。

“原来你也来捧我们这个项目的场啊？关注过头儿了吧？”兰洪光说。
“程总有令，不得不来，他可以去付饭局，我们可必须得执行命令啊，更何况，你的事儿也是总部的事儿，我们总部的人就得管。”赵汉英说。
“宫鹤这个营销总监比你都强，你看这活动搞得多好。”兰洪光说，当然，他还并不知道在现场开盘这块儿有赵汉英的倾向性意见，只当是宫鹤自己的想法。
“再好的主意不是我当年的友好伙伴洪泰公司想出来的嘛，人家为我们省钱了，你要记住，现在我们这些高层是以省先为先的，别以为你的项目火就可以多去报销你好多黑钱了，这次能赚钱的时候，你最好多开几套房子，精明点儿。”赵汉英说
“我又不傻，我可没少开，不过就这样，我也能卖光，卖光了，我在领导们面前的形象就高大了，哈哈哈。”兰洪光笑。

开盘当日，“水语城”的小户型房源均价是10000元每平方米，所推出的420套房源一次性全部售罄，有的房地产业内炒家，甚至购了两三套。这个形势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特别是因为看到现场环境太火，而一直不敢离开的杨震，当销售人员用广播对所有购房业主和现场媒体宣布今日房源已经全部预定售罄的时候，杨震的大脑嗡嗡的直响，他想，这次完了，自己玩大了，把人都丢尽了，沈东阳和何婷婷太厉害了，居然帮着“水语城”售光了本期推出的所有房源，虽然现在的上海房地产形势一片大好，可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形成这么好的销售进程，确实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这里的房子比两天前“绿柳公寓”所推出的房子每平米还贵了五百块钱。

郑啸虎看了看茫然的杨震，又看了看在那里长出了一口气的沈东阳，突然觉得自己把沈东阳想得太简单了，他不止任何事情都由蒋峰作主，穿着北京快递过来的黄马褂压压场子这样简单。沈东阳在策划和销售包括与客户沟通交往的能力上，都非同一般。这个人分明就是冲着与他夺位而来的，是蒋峰准备取代他郑啸虎的。在明白了这件事情后，郑啸虎的心中一阵寒意，沈东阳转身冲郑啸虎一笑，在这会儿的郑啸虎看来，沈东阳分明是张开了一嘴锋利无比的獠牙，准备把他吞而食之。

成功了，自己成功了，成功之后的沈东阳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快乐，只是有一种疲惫与兴奋过后虚脱一般的飘然错觉，在这之前，沈东阳有想过“水语城”的小户型会开盘即空，但那毕竟只是空泛的想象，没有落到实处，现在这些想象都已经踏踏实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了，他看到之前的人群在拥挤，他看到那些数据板上的数字在更新，他看到宫鹤在向他鼓掌微笑，也听到了销售人员喊出那句让他惊喜颤栗的结束语。

虽然沈东阳只是一个乙方，但他今天在甲方的鼓掌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将随着这一天，这个现场的反应而为他变化，杨震不再会对他嚣张跋扈，郑啸虎不会再对他冷嘲热讽，甲方们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的怀疑，从今往后，他沈东阳在上海这样的房地产市场上已经可以拥有自己的江湖地位，今天是属于他的大奇迹日。

【吻感】

2007年9月8日，就在“水语城”小户型开盘当天全部售罄的晚上，沈东阳带着赵亮，带着何婷婷到淮海中路宛平路的一家东北菜馆吃饭。这次，以往常常喝醉的赵亮始终在保持着清醒，而之前从来都未曾在他们面前喝醉过的沈东阳却喝得烂醉，这是沈东阳到了上海后，第一次如此放肆的喝醉，醉得一塌糊涂。

“东阳，刚刚宫鹤打来了电话，说是感谢我们。”何婷婷喝了些酒后，脸色越发粉嫩。
“谁？宫鹤啊？甲方的，呵呵，我认识他，甲方都已经去庆功了，没我们的事儿，甲方庆他们的功，我们庆我们的功，就算他们看不起我们，想不起来我们，我们也要庆功，来，喝。”沈东阳端起一整杯的啤酒，一扬脖，又是一饮而尽。
“沈总喝多了。”赵亮保持清醒的同时，还小声的跟何婷婷嘲笑沈东阳。
“他太累了，他说得也对，咱们干乙方的，总是这样，有再多的努力和付出，甲方也会把这些全都忘掉，只记得他们自己的功劳，这次我是感觉出来了，以前在甲方的时候，我也总把乙方忘掉，谁知道这里面这些事儿呢？”何婷婷幽幽的一叹。
“我操，我多危险啊？我要是输给杨震，还不得被丫踩一辈子啊？他把我沈东阳当个屁？当个屁吧。他知道我刚来上海，人生地不熟，没朋友，女人也没了，我啥都没有，想把我这个屁挤出来，放掉，哈哈哈，我去他妈。”沈东阳的笑容中泛着点点苦涩的泪光。
“我是你朋友，我把你当朋友。”何婷婷对沈东阳点头说。
“我也是，我也是你朋友。”赵亮也赶忙说，赵亮看出来了，沈东阳绝对要比杨震有头脑，而且在各工作、交往等方面都比杨震强出一大块。
“爽了，爽死了，爱谁谁了，朋友，你们是我朋友，嗯，我很爽的，今天，只有今天。我必须，我必须得在上海站稳脚跟，让所有当初瞧不起我的人都看看，我沈东阳不是轻易就会输的人，想赢我？没门。”沈东阳醉后，把自己心中所有阴暗的情绪都表达了出来。
“行了，回去吧，沈总喝高了，彻底喝高了，走吧，我们回去吧。”何婷婷看着目光迷离，已经基本没有什么意识的沈东阳说。
“走吧，我们一起把他送回去，我知道他家，我帮他找的房子。”赵亮说。

何婷婷把车开出来，赵亮扶着沈东阳走出了酒馆，上了车后，沈东阳还在乱动，嘴里不知道叨唠着什么，何婷婷把车窗打开，赵亮按着沈东阳。沈东阳没有吐，只是不知道在嘴里说着些什么，何婷婷仔细的听，就听到了“八年的感情啊。”“我没你了。”这类的话，何婷婷觉得沈东阳也很不容易，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八年的感情，像他这样在借用高强度的工作拼命压抑，而这个工作又不是那么顺心如意，换了谁，也会受不了的。何婷婷相信，这样偶尔放肆的醉一次，对沈东阳是有好处的，毕竟他不能总压抑，不然人会受不了的。这会儿，她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扶着沈东阳的赵亮，何婷婷有些担心，赵亮会不会把沈东阳今天的醉话跟别人说出去？不过，爱说就说吧，沈东阳现在不需要再怕谁了，何况还有自己在他身边呢，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虽然沈东阳未必知道自己对他的情意。这会儿，赵亮的电话响了，原来是老婆在家里催他马上回家，赵亮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脸上的表现开始显得有些焦急。

车子拐进了沈东阳所住的小区，何婷婷停了车后，和赵亮一起扶着沈东阳进了电梯，在电梯里，沈东阳自己掏了出钥匙，一脸貌似清醒的严肃，郑重其事的把钥匙递给了何婷婷。沈东阳的这个举动让赵亮忍不住笑，而何婷婷没笑。由于老婆的催促，赵亮进门把沈东阳扶到床上就先走了，把何婷婷一个人留在了沈东阳的家里。

赵亮走后，何婷婷看着只有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的床上，沈东阳始终不动，开始自顾自的参观起了沈东阳的家。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个家也是过于简单了的，除了床、沙发、书桌和电视柜，一室一厅的房子居然显得这么空，床头柜上，一个装烟灰和烟蒂的可口可乐易拉罐，诉说着主人生活得多么的不如意。走到小厅里，何婷婷拉开沈东阳的衣柜，里面只有三套衣服，就是他经常轮换着穿的三套，再看沈东阳的冰箱里，只有两瓶半矿泉水和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面包，何婷婷拿出其中那瓶已经喝了一半的矿泉水，送到嘴上喝了一口，然后就笑了。

就在这时，卧室床上的沈东阳发出了声响，何婷婷连忙跑了过去，她看到沈东阳挣扎着要起身，就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沈东阳。沈东阳的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折腾着，他想吐，他被何婷婷半拖半抱的拉着往洗手间里走，可还没到洗手间，就忍不住倒地吐了，何婷婷低头想把他拉住，却没想到被沈东阳忍不住的呕吐，把整个衬衣袖子都给吐脏了。

“哎呀。”何婷婷是个爱干净的女人，一看自己袖子上的脏东西，连忙甩了甩，可是甩不掉了，这会儿沈东阳踉踉跄跄的起身走到了洗手间，抱着马桶开始继续吐。

沈东阳吐完后，好像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挂着一脸醉后懒散而又邪恶的笑意，何婷婷倒了些水，帮他把脸擦干净，又把他脏了的上衣和裤子都脱了下来，把他扶到了床上。何婷婷看着醉倒在床上的沈东阳，终于疲惫的睡去，自己长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啊。

何婷婷在衣柜里把沈东阳那三套衣服里唯一一个看上去顺眼的白衬衫拿出来，到洗手间里自己换上了，换衣服的时候，何婷婷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被这个男人的衣服包裹着，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得到这个男人的拥抱，这种感觉让何婷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尴尬一笑，女人啊，怎么过了二十五岁还会出现这种幻想，真是的。

何婷婷一边咬牙切齿的恨这个男人吐了这么脏的一地污渍，一边开始卷起袖子帮着沈东阳收拾起了家里。何婷婷把地上所有的脏东西都收拾利索后，又把自己和沈东阳被吐了好多秽物的脏衣服泡进了洗手池里清洗。

凌晨一点半，终于把这些都收拾停当了，何婷婷把沈东阳已经被洗干净了的衣服挂上，自己的衣服则用长长的纸巾卷包起来，装进了一个塑料袋。

何婷婷走到床边，仔细的看了看沈东阳的睡容，睡着了的沈东阳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何婷婷曾经听人家说过，这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睡姿，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股酸意。她伸出了手，摸了摸沈东阳的额头，这个家伙的脑袋每天都想那么多的事情，够累了的了。何婷婷想着想着，凑到了沈东阳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沈东阳没有任何的反应，而何婷婷自己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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