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韦伯·扬:广告人日记(50)
1943年6月7日,星期一
一位广告同行给我建议,他觉得我可以在我的日记中增加对时下广告的评论。我在想他所谓的评论就是去检验广告,然后评判该赞赏还是该批评。但我认为这不是一个正确的作法。就我自己来讲,我从来不曾拿任何作品去参加任何广告奖项的竞赛,我觉得那些评审的局外人不可能能够来评量广告的好坏,因为他们根本不晓得这些广告的设计是出自怎样的背景和有怎样的限制。
6月8日,星期二
拜访了一个没有从事任何军事生产的小镇。和当地的银行家及零售商聊天,他们都告诉我现在这个小镇有她有史以来最多的钱在流通,这些钱都来自外出从军或从事军事工业的人所寄回来的。然后这些钱都进了零售商的腰包里了,虽然战争使得大部分的民生用品短缺,仍然造就了当地零售业者有史以来最好的业绩,即使以往滞销的商品、存货也在逐渐出清中。由此得知,先知的预言往往不敌经济的转变。
美国二战期间海报:他在窥视你。
6月9日,星期三
我向来认为自己是一个害羞的人,尤其在陌生女子面前,更是会紧张得舌头打结。所以当我收到一位女性读者来函,表示相当欣赏我的日记时,我真是觉得受宠若惊,同时对她附上的仰慕之意有点手足无措。我真是害羞的人吗?
6月10日,星期四
由于战时广告策进会的广告,最后一批的战时债券销售量令人印象深刻。不过个人购买战时债券的百分比,还不够好到可以证明广告有效。为什么销售量不能更好?第一,各方整合的力量或许还不够;第二,广告也许还不够多。至少没有人要我去买战时债券。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也很少有人因为受到广告影响而去买战时债券。
6月11日,星期五
虽然好像我们社会阶级的区分已经不再明显,不过就我看来,倒像是变成了两个阶级:政府督查员和被督查员。唯一看出这个现象的似乎只有俄亥俄的州长布雷克这位有潜力的政治候选人。
6月12日,星期六
有时候农场的生活真可以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早起床时,发现卧室的屋顶有一个白蚁巢,显然它们已经在那里过了一个冬天了,正打算要移居。正当我拿起杀虫剂喷向它们时,又有报告说果园里有地鼠在作怪。当把捕捉这些娇客的陷阱设好时,抽水马达又坏了。这完美一天的终结是,一个受雇的工人说要离职到薪水较高的军方工厂工作。千万别买农场,除非你真正了解什么叫“与之对抗”。
6月13日,星期日
收到一位朋友的来信,这位朋友大半生的时间都在从事政治改革的工作,他从不停止攻击那些狡辩的政客。然后,在罗斯福政府下,他被任命为一个重要的行政官,我看他一点点变成一个现实的政客,耽溺于他自己以前所批判的行径里,这很不幸,但却是事实,不论是政治或广告,难免都会牵涉到一些对人性的指控。
6月14日,星期一
在以前,每逢圣诞节,广告人都可以仰赖从报社或杂志社那里得到一点小礼物——成套的书啦、整盒的柳橙啦以及任何可能的东西。但是,随着这一行愈来愈清白,不幸地,这些小礼物就再也见不着了。之所以会想起这件事,是因为以为看我的日记的忠实读者送了我一套非常棒的有关狗的故事的丛书,伴随着书的还有3本另一家出版社出的有关朴素生活的哲学。如此慷慨大方的行为应该被好好鼓励才是!不知道谁有多余的肉类配给票可以分享?
6月15日,星期二
有位客户开始提供每位员工一粒维他命,这是一项财务上可敬的成本。维他命这一门生意可说是单纯信念所产生的力量。许多科学证据都证明吸收维他命有特定的效果,但是很少正常人真正体验到。很可能连这位客户也不知道增加维他命是否能降低旷职率。但是他相信“维他命是好东西”。不过,有15%的员工认为,老板为员工提供维他命只是为了“榨出更多生产力”,因此他们根本不吃。
6月16日,星期三
看完一本有关土地资源的书,是由3位某州立大学的教授所写的。这是一本优秀的科学报告,但由于这个主题牵扯到该州热门的政治及种族冲突,我可以看出作者对此避重就轻。我们的州立大学已经都成为伟大的学术机构,许多很棒的纯科学研究也纷纷出笼。然而,到底学校、政府机关中是否有完全的学术自由还很难说,同样的,税务政策对于私人财富的破坏也可能是一种危机。
6月17日,星期四
我相信,我们绝对是世界上花最多预算在教育上的国家。我们买最多的书和其它各式各样的读物,但是我们却很奇怪的顽抗,不愿承认我们对学习的信仰。所以我们仅发明一些像“high brow”或“five doller words”来嘲笑一些假装很有学问的人,然后大家都很小心地避免被人这般取笑。
6月18日,星期五
战后计划或许会变成像马克?吐温所讲的天气一样,容易聊却很难去做。尤其在行销这个领域更是如此,副总裁或战后的某委员会很容易就能说出何事该积极进行,但要做谈何容易。我认为商务部的《战后市场分析》值得一读。
6月19日,星期六
拜访一位独居的寡妇,她是负责我们这个乡区电话线路交换的总机,她只有一件房子以及每个月40美元的工资。从统计分类上看来,她属于贫苦阶级的一员。但是她的需求简单、花费节俭,40元的收入够她用也让她快乐,何况她还有收音机、《读者文摘》,以及所有电话上的交谈可以作为娱乐。我发现她永远比我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谈天。
6月20日,星期日
浏览我的图书馆藏书,想起许多年前一位检察官亚瑟·艾齐生(Arthur Acheson)送我一本他的著作《莎翁十四行诗中的黑女郎》(Dark Lady of the Sonnets),令我非常惊喜。我后来发现,他同时还是研究莎士比亚的顶尖学者,连萧伯纳都在某本书的前言中提到他,不过这仅仅是艾齐生博学的一部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