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6个月后,赖致宇带着72万字小说《龙与汗》回归
“一個又忙又懶的廣告人,為什麼要寫小說?
如果不是因為不滿意,實在找不出要敲筆記本鍵盤寫小說的理由。
不滿意不是苦命傢伙的特權,幸福的人當然也可以無病呻吟。
我就是。
我不滿意我的生活,即使它看起來還不賴。
不滿意自己因為世界用來評價一個人的薪水而被囚禁在玻璃大廈裡……不滿意心裡住著武士而外表還要裝得像個文人……不滿意只能在背包裡放著瑞士軍刀而不是揹一口寬刃大劍……不滿意自己遲遲沒寫小說。
因為不滿意,我開始寫小說。
這小說其實是寫給我自己看的。
一邊寫著小說,一邊活一次我真正想要過的生活。
回到西元1275年,一個亡國的南宋武士,為了喚醒漢人那股不屈的氣,在蒙古鐵騎縱橫、遍地烽火連天的歐亞大陸上,與幾個各懷絕技的夥伴,展開一段蒐集九件龍器的冒險之旅……
史詩電影般的冒險旅程,馬上開始。”
4月1日起,BBDO创意合伙人,BBDO上海首席创意官赖致宇(Awoo阿武)开始了6个月的闭关,来进行武侠小说创作。
在BBDO,大家都尊称Awoo为“主公”,并深谙他身兼广告人、漫画家和行业KOL等多重身份。但他其实还有一个酝酿多年的身份——武侠小说作家。
这个身份追溯到2002年赖致宇刚到广州的时候,当时初到大陆人生地不熟的他用写小说打发时间。每晚收工后或在旅行的路上,打开电脑他就穿越屏幕开始另一个人生。
本来是一个自娱自乐的项目,并未想要发表,最近有从事电影文创的朋友看到了小说的前半部,觉得故事内容精彩吸睛,且与“一带一路”的时代发展愿景不谋而合,便催促赖致宇快点完成剩下的部分。同时他桌上的主角为原型而制作的布袋人偶,也在那里时时提醒:“我还在,冒险旅程还没结束,快把小说写完。”主动和被动的因素交织之下,赖致宇下定决心要把小说完成。
10月8日,赖致宇闭关6个月后带着72万字小说《龙与汗》回归。
第一回城外
今年的江南,特别冷。
冷冽如刀的冬风,从北方遥远的靺古大地,一路向南吹袭。
吹过被铁骑乱入的黄土高原,吹过封京苍凉雄伟的宫殿废墟,吹过才刚投降的襄城郊外正在重建的村庄,也吹过长江上悬挂靺古蓝旗的水师兵舰。
现在,这股寒意终于抵达江南。
江南湿润,被冰冷的北风刮袭后,辽阔的平原上弥漫着雾气。笔直冲天的水杉树林,在迷濛的夜雾中,像一群喝醉酒的巨人缓缓摇晃。
林子里,巨大的树干之间,一个模糊的身影一动不动伫立着。
在不断飘动的雾气里,不仔细盯着看,根本难以察觉到这人的存在。直到圆月从密布的乌云间探出了一角,皎洁到几乎刺眼的月光穿过林间浓雾,洒到了这人的身上,才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笔银色的轮廓。
虽只有短短的一刹那,但足以看清楚这人大概的模样了。
一名红袍银甲的铁骑。
不愧叫做铁骑,人家真穿了四五十斤重的铁片甲冑在身上,而且不只他,连马也套着跟主人一样的烂银铁叶甲,人马一体,合起来看就像一尊银铸的雕像。头上那顶漂亮的凤翅银盔压低戴着,把大部分的脸孔藏在阴影中,宽大的绯红披风垂在背后,并且整片往后延伸,覆盖了马屁股。右腰挂着弓套,以及一整壶的白羽箭,左腰则悬了一口普通的军用长剑。他一手握着红缨枪,一手按压缰绳,骑在鼻孔不断呼出白气的高大战马上,静静观察树林外的景物。
如果是在一个半月前,某个晴朗的夜晚,他看到的会是璀璨星空下一片宁静田野,大部分是休耕的水稻田,但也参杂着些油菜田,这些田地像几片平坦的小岛一样,被几条来回缭绕的大运河支道分隔开来。河岸附近,远远近近分布着几座白墙黑瓦的小村庄。而田野后面,地平线尽头,则矗立着一座灯火煇煌的大城,那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常城。
常城西面傍着大运河护城,使得这一面的城墙看起来会特别雄伟,感觉也更难侵犯。西城有两门,一个陆门和一个水门,城楼上常会见到闪烁的红光,那是守夜卫兵的火炬。城墙沿着地平线朝两边伸展而去,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竖一枝用金葱线绣着方正肥厚“荣”字的红色旌旗,在月光下迎风招展。再远,都似乎听得到那些丝绸大旗在饱足夜风的吹拂下猎猎飘动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会令人特别安心,代表着承平无事,国泰民安。而大旗飘扬的城墙后边,则是住着四十万居民,纸醉金迷、歌舞升平、每晚都能染黄半边夜空的常城二十三街坊。
他从未来过常城,却常听人这么描述这座城池的繁华。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全是雾。
迷濛的雾。
但再迷濛的雾,也遮不住浓浓的杀意。
冷风刮来,扰动了雾气。
无数白色的圆顶军帐组成的敌营、营区里密密麻麻的火炬和模糊人影、以及远远近近数不清的随夜风摆动的蓝色靺古军旗,在飘滚的雾里若隐若现,横亘在他和常州之间的辽阔田野上。
“靺古。”
烂银凤翅盔下,那张一直紧抿着的、脸上五官里唯一被月光抹亮的嘴唇吐出了两个字。
没错,靺古。
南荣末年,靺古还是个新名词。
这支民族原本是没有名字的。虽然从“黑靺事略”这本书问世后三十多年来,荣人才开始流行称这支民族为靺古人,但“靺”这字其实由来已久。
最初,在突齐语里,“靺”指的是“外族”或“陌生人”,带点不受欢迎的意思。时间久了,不知怎的,突齐人自己其中一支——“靺靺儿族”居然拿这个字来称呼自己。靺靺儿人后来被草原上另一支更强悍的、没有名字的部族征服了,同化成他们的其中一支,又不知怎的,“靺古”糊里糊涂成了这一整支草原游牧民族的名字。
几年前,靺古族已经在北方建立了“大兀国”,荣人却似乎叫惯了,改不了口。
“终于遇上靺古人了。”
对此,他其实期待已久,然而自己的手心却开始冒汗。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马不停蹄赶了一个月路的目的地——常城已经到了,但如果要进城,那就必须闯过眼前这一大片兀军兵营,跟传说中的靺古人交手。
传说中,天下无敌的靺古人!
夜色晦暗,雾气朦胧,他只见到前方绵延不绝的敌营,却完全看不到距常城的城墙还有多远。
这意味着他不知道这片兵营有多大,也不知道沿途得遭遇多少拦截和狙击。
这样的状况,正常的人可能会选择绕道,或者想办法伪装,甚至潜行过去,无论如何绝对不会硬闯。
显然,这家伙不太正常。
他想硬闯。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垂下手中的红缨枪,将枪尖朝下斜提着,然后脚跟轻轻跩了一下马镫,那匹全身被铠甲包裹得密密实实的高头大马便昂首步出了水杉树林,穿过朦胧的水气,朝山坡下稻田中央的田埂缓缓走去。
这片水衫树林其实距离兀军的营区并不远。
有意思的是,兀军的注意力全都朝向常城,并没有对营区后方多加防守。或许是因为前一阵子才把南荣朝廷派来的援兵全部击溃,而开始大意了吧?总之他们似乎认为这方向不会再有荣军来了,安排的哨兵并不很多。
即使如此,想要安静闯过去,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营门外,一座在水田中央用杉木架出来的箭塔上,有个背着弓箭的哨兵缩着身体,紧靠木墙,拉低帽檐,抵御江南又湿又冷的冬夜。而水田的尽头,挂着细长三角形靺古蓝旗的兵寨门口,两边各站一名蓝袍皮甲,弓箭交背,腰后跨一口马刀,手里还握着一根长枪的全副武装的卫兵。门里隐约看得到更多的士兵在聊笑着,其中两人甚至还骑着马。
“明天一早不是就要决战了吗?”他的心里嘀咕着。“靺子兵这么晚还不睡?”
事实上,大部分是睡了。但现在正是寅时的换哨时间,所以门口多了些人。他盯着营门的卫兵,又看看箭塔上那个哨兵,双唇一抿,拼命寻思一个安静的、漂亮的、能一下子就把这些人全干掉的好计策。但提着枪,骑着马,矗立在田埂上想了半天,什么方法也没想出来。
动脑筋一直不是他的强项。
更何况敌人那么多,而自己却单枪匹马,事实就摆在这里,哪还能有什么办法?
但无论如何也要闯过去啊!
不然,怎么进城去帮那些被二十万兀军围攻两个月的常城同胞,打赢明天这场决战呢?
苦恼,真苦恼。
风继续吹,乌云让出了个缺口,月光再次洒下来,在这人身上投射出一圈银色的晕光。
虽然还身处浓雾之中,这身银白色的光芒在深夜却是十分抢眼。
先是箭塔上那瑟瑟发抖的弓箭兵发现的,他居高临下看到雾里的这团银光。明显是金属的反射啊!他歪着头凝视了好一会儿,搔着脑袋,努力思索着在这种深夜时分,雾里会出现金属反射的各种可能性。
攻城武器嘛?太小了。
自军穿了金属铠甲的武将夜巡?又嫌太晚。
左思右想,最后落到最不可能的一种可能。
难道是…荣军?
荣人素来喜欢以金属甲片编铠铸盔,而且很多荣军武将都会把他们的盔甲打磨得特别鲜亮,这在当时是一种流行。
想到这儿,哨兵不禁一身冷汗。他连忙抽箭搭弓,瞄准了底下那团银光,嘴里同时用契泰语朝着营门大声喊了几句话。
没错,契泰语。
这家伙不是靺古人,而是契泰人。
近几年来,在号称天下无敌的大兀军队里,真正的靺古人其实并不多。许多其他种族的人们被靺古征服后,纷纷归降成为大兀军队的士兵。
就像这个哨兵,以及底下在兵寨门口换班的那些卫兵。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卫兵们的注意。大家天不聊了,连忙收声,纷纷蹭到营门口,挤在一起。他们也看到了雾里的这团银光。
这些契泰卫兵们用蹩脚的靺古话朝着银光方向喊了几句,想问清楚来人身分。但那银甲铁骑是荣人,只听得懂汉语,靺古话对他来说正如鸭子听雷,一点也听不懂,甚至根本不知道人家是在对他讲话。
喊几次后,卫兵们逐渐失去耐性。就在这时候,天上的圆月又被乌云遮蔽,银光忽然消失。
看不到目标,卫兵中一个穿着样式比较复杂的铠甲、看起来像是头领的大汉急了起来,连忙用契泰话对箭塔上的哨兵下令放箭。
咻的一声,一枝箭,便从一点也不客气地箭塔上直射下来。
那荣人铁骑闻声,连忙侧身闪过。但箭还是在他漂亮的烂银肩甲上刮出一道痕迹。
“干!好准。这么快就扯破脸了吗?哈哈。”这一箭不但没有吓到他,反而让他开始兴奋了。“那么啥计策也就免想了,硬来吧!”
决定不再动脑筋,银盔底下那双嘴唇居然像松了口气般笑了。
营门则开始紧张了。那卫兵头领叫其中一名骑兵去大营报信。其他卫兵则聚成一队,后面的拿刀枪,前面的拉弓箭,沿着田梗路,朝刚才看到银光的位置慢慢前进。
箭塔哨兵虽也没闲着,又对着那方向射了一枝箭。
银甲武士在浓雾中听声辨箭,长枪一拨,便把那箭弹了开,接着他把枪往下一掷,倒插进了水田。“喜欢玩弓箭?我奉陪!”腾出了双手,他抽出弓,箭尾凹槽崁进了水牛筋弓弦,拉了个饱满,一箭射去,把塔上那正准备继续放箭的哨兵射翻下来。
哨兵落地的哀嚎,把田梗上几个卫兵都吓了一跳,他们惶恐地互望一眼,停下脚步,不敢向前推进了。
浓雾里不知道藏着什么,或许真是荣人大军来了呢?
一直站在营门里观望的头领不知什么时候也骑上了马,他不安地在马鞍上调整自己的坐姿,同时大喊要弟兄回来。那些卫兵一得到命令,一开始还强作镇定,慢慢向后退回营门。无奈田梗太窄,有个倒霉鬼不小心被挤了下去,掉进水田里。这阵水花声终于点燃大家的恐惧,谁也顾不得谁,三步并两步往营寨大门逃回去,留下这可怜虫自己从冰凉的泥巴里狼狈爬上田梗。
一爬上来,还没站定,便又吓得一屁股坐下了。
原来是一阵强风吹来,浓雾和乌云一时都被吹开了,月光忽然大亮。
就在他前方几步远,刚才还是浓雾弥漫的地方,现在赫然出现一名骑着高大战马,浑身辉映着刺眼银光的荣人铁骑。
那全身沾满泥巴的卫兵慌忙爬起来,没命地朝着营门冲回去。南荣武士收起弓箭,理了理自己漂亮的红披风,然后把插在田里的铁枪拔了起来,横提在手,双脚一夹,缰绳一拉,那战马两只巨大的前蹄便腾空跃起,响亮的马嘶瞬间划破静谧的夜晚。接着又熟练地扯住缰绳,让马往后退了两步,双镫一夹,开始沿着田梗向前冲,不但把连滚带爬的、可怜的泥巴兵像木偶一样撞飞,重重跌回水田里,还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兀营大门那群看得目瞪口呆的契泰卫兵杀来。
“靺子兵!我来领教你们的武艺啦!”一身银色晕光的南荣武士大声喊着,他不知道自己搞错了,还为此兴奋万分。使劲把枪杆一抖,抖掉湿泥,露出了锋利的枪尖,直指营门那些被他误以为是靺古人的倒霉鬼。“我就不信,同样是人,你们靺古人能强我多少?”
第二回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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